濤濤迷迷糊糊的說“我才剛剛睡,怎麼就起床嘛?我不,我不嘛!”
婷婷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臉說“乖崽,8點多了,9點鐘要去武裝部集合,還要吃東西,再不起床來不及了。”
這時,南鳳和晶晶也醒了,一聽說8點多了,倆女孩一邊揉眼睛一邊穿衣服,濤濤睜開眼見她們在穿衣服,一骨碌坐起來,婷婷連忙把兒子的衣服遞過去,倆女孩還在扣扣子,濤濤已穿好衣服洗涑去了。
濤濤來到客廳,抓起桌上的油條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婷婷從廚房拿來幾隻碗和一個大湯勺,舀了滿滿一大碗豆漿放到兒子麵前,疼愛的說“慢點吃,喝點豆漿。”
濤濤端起碗喝了一口豆漿,望著婷婷說“媽媽,部隊裡有豆漿油條吃嗎?”
婷婷一邊往另外幾隻碗裡舀豆漿一邊說“不知道,應該有吧!”
這時,南鳳和晶晶洗涑好也過來了,四個人各坐一方,一眨眼工夫滿滿一籃子油條隻剩下兩根,婷婷夾起兩根油條放到兒子碗上說“濤濤,這兩根歸你吃。”
濤濤摸了摸肚子說“不要,我吃不下,肚子快撐破了。”
婷婷笑了笑把兩根油條分彆給了南鳳和晶晶,見濤濤真的是吃不下,倆女孩把分給自己的油條吃了。
穿著新軍裝、背著軍被的濤濤在三個女人的簇擁下來到廣場。今天這裡非常熱鬨,主席台旁邊停有兩輛吉普車和一輛大客車,到處是送行和看熱鬨的人群,每一個新兵都有一群送行的親友,相比之下,濤濤的親友最少。
總參通訊部的22名新兵今天出發前往石家莊,身穿嶄新綠軍裝的入伍青年一字排開,在一陣陣震耳欲聾的鑼鼓聲中,武裝部乾部給這些孩子每人胸前戴上一朵大紅花。
在親友們關切不舍和滿懷期待的目光下,這些滿臉稚氣的孩子們顯得靦腆和局促不安,大部分都低著頭偷偷的用眼睛在圍觀的人群裡尋找自己的親友。
這時,站在人群裡的婷婷突然聽到喇叭裡在喊自己的名字,要她趕快去主席台,婷婷連忙一手拉著一個朝主席台跑去。
正在主席台指揮工作的武裝部付部長見婷婷來了,指著一輛吉普車說;“你們坐這輛車,快!馬上開車了。”
婷婷領著倆女孩剛坐進吉普車,就聽見哐啷哐啷的鑼鼓聲,緊接著又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鞭爆聲,到處彌漫著濃濃的鞭爆煙霧。
這時,載有領導的吉普車慢慢向廣場外駛去,另一輛吉普車緊隨其後,最後麵是大客車。一大兩小三輛車在鑼鼓和鞭爆聲中離開了林成廣場朝東來火車站駛去。
望著車窗外追跑的人群,聽著喜慶熱鬨的鞭爆鑼鼓聲,坐在第二輛吉普車裡的婷婷此時心潮起伏感慨萬千。在這裡,兒子戴紅花,自己坐吉普倍受尊重,相比洪昌的景況真是天堂與地獄。為什麼同一個人因環境、地點不同竟然有如此天壤之彆。到底誰在主宰人的命運?婷婷茫然不解。
林成離東來火車站隻有幾十裡路,上午11點鐘三輛汽車平安到達東來火車站。
隨車同來了不少送行的親友,還有坐班車來的。站台上,送行的人們圍成一團一團,每一團人群的中心都是一個穿著嶄新綠軍裝的年輕人。
濤濤也不例外,雖然隻有三個女人送行,可三個女人緊貼他站著,他也成了中心。
南鳳麵臉笑容的叮囑他在部隊好好乾。
晶晶紅著眼眶癟著嘴一句話說不出來。
望著將要載著兒子去向遙遠北方的火車,婷婷心裡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她告訴自己應該喜悅和高興,因為隻要這火車一開動,兒子便遠走高飛、永遠脫離這是非之地,奔向光明的錦繡前程!
這時,車站的廣播響起來了,告訴大家火車馬上要開了,請旅客們做好上車準備。人群裡立即騷動起來,有抽泣的,有嗚嗚哭的,還有大聲啼哭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嘴裡不停的大聲叨念,從他反反複複的叨念中聽出了當兵的是他弟弟。
婷婷強忍住眼淚,盯著兒子滿臉笑容的說“乖崽,不哭,你參軍對我們家來說是天大的好事,我們應該高興才是。對不對?”
濤濤從媽媽的眼神裡讀懂了話裡的含義,順從的點了點頭。
婷婷轉過臉對晶晶說“不哭,你弟弟是去創建自己的前途,你要堅信弟弟將來一定當官。所以我們應該高興,都不哭。聽到沒有?”晶晶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每節車廂的窗口擠滿了一張張年輕幼稚的臉,他們爭紮著伸出手和站台上淚流滿麵的親友們告彆。
看到兒子滿臉的茫然和不舍,婷婷心如刀割,她強裝笑臉大聲說“乖崽,你在部隊好好乾!爭取穿上四個口戴的軍裝(戰士兩口袋,乾部四口袋),媽媽在家裡努力賺錢,把你四個口戴裝得滿滿的,給你結婚用。好不好?”
為了讓這次分彆多點歡樂少點眼淚,婷婷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故意講一些笑話,可沒人笑。
哐啷一聲,火車開動了,站台上的人們跟著火車慢慢跑。很快,滿載親人們祝福和希望的火車漸漸遠去。
看不到火車的影子了,送行的人們才轉身往回走。
經曆了將近一年的驚嚇和高度緊張的婷婷,剛一轉身,眼淚立即像開了閘的洪水嘩嘩的噴湧而出,她雙手掩住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沒有邁動腳步的力氣。
這時侯,已哭成淚人兒的晶晶和滿臉淚水的南鳳輕輕的攙扶著婷婷,三個女人緩緩的往車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