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
明輝廠裡的狀況不太好,基本上停產,工人發50工資。無法維係生計的工人們紛紛自尋出路,有手藝的做手藝,沒手藝的做點小生意,賣蔬菜或賣早點,也有人去外地打工。
明輝的大妹夫餘和君前幾年繼承哥哥遺產去了香港,此時與人合夥在深圳開了一家玩具工廠。明輝的大妹得知哥哥的情況後,立即讓餘和君寫信要明輝去深圳工作,對妻子寵愛有加的餘和君立即答應,並說讓明輝做維修班的領班。
明輝接到信後很猶豫,他討厭餘和君小氣虛偽,和餘和君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平時很少和他說話。現在去給他打工,心裡有些接受不了。再說,他也不忍心離開剛剛失去父親還沉浸在痛苦中的婷婷。
婷婷自然也舍不得明輝遠去,可考慮到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廠裡沒停產想去也請不到假,深圳工資高還可以去開放城市見見世麵。經再三斟酌考慮,最後決定還是先去看看,不適應再回來。
□□年四月初,明輝去了深圳。
明輝去深圳沒幾天,四月九號晚飯後,婷婷躺在床上流淚,她在思念天國的父親和遠在他鄉的丈夫。突然,鄰居小孩推門進來大聲喊叫“晶晶媽媽!你晶晶被人打哭了!”
婷婷馬上爬起來問“在那?那個打她?”
“你自己去看嘛!”小孩邊說邊往外跑。
婷婷急忙跑出去找女兒,在離家門口不遠的地方圍了一大群人,女兒左手捂著耳朵,右手拉著一男孩的衣服哭喊。婷婷連忙上前拉開女兒的手,這時才發現男孩是鄰居鄒家的二兒子鄒誌強。
放走了鄒誌強,晶晶氣得哇哇大哭。邊哭邊說“媽,他打我呀!打得我耳朵好疼啊!”
南鳳告訴婷婷“剛才晶晶收衣服時見鄒誌強打他妹妹,便上前拖住鄒誌強叫他不要打,他妹妹跑了,鄒誌強便猛打晶晶,我拚命拖住鄒誌強,讓胖子去叫你,可拖不住,打了好多拳,打得好厲害,晶晶哭了。”
知道事情的經過後,婷婷又氣又心疼,她望晶晶說“人家倆兄妹打架關你什麼事?誰要你多管閒事?打得好!活該!”
母女倆進屋後才發現晶晶左邊腦袋和麵孔腫了,晶晶一直捂著左耳喊疼,婷婷用熱水給女兒洗了洗說“先睡吧!明天早上我帶你去醫院。”
第二天沒做生意,吃過早飯,婷婷帶女兒去市第三醫院,醫生詢問病情,婷婷說被人打了,醫生全麵檢查後一臉嚴肅的說“這孩子左耳鼓膜已穿孔,全身多處軟組織損傷,還有輕微腦震蕩,需住院治療。”婷婷這才知道女兒的傷勢很嚴重,心疼的直掉眼淚。
醫生接著又說“哦!你這是被人打傷的,先帶她去公安局驗傷科作個鑒定,以後賠償要憑公安局驗傷科的鑒定,我們醫院的鑒定沒用。”
婷婷謝過醫生,帶晶晶去西洪區公安分局驗傷科,驗傷科倆位法醫給晶晶檢查後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出具驗傷證明,並氣憤的說“這家夥真狠!把一個女孩打成這樣,太不像話了。”
去醫院辦理了住院手續,婷婷把女兒送到病房要她躺在床上等醫生檢查,自己回家取生活用品。
婷婷離開醫院沒直接去家裡,她拿著公安分局的驗傷證明的複印件去所轄派出所報案,告訴他們自己的女兒已經住院了。
派出所受理後立即派民警去鄒誌強家,鄒誌強父母說出院後再付醫藥費,在派出所民警勸說下給了婷婷400元錢,婷婷牽掛女兒不願和他們爭執,接過400元錢便回家收拾一些生活用品去醫院。
晶晶很聽話,醫生護士都喜歡她,幾天後臉上的腫消了不少。婷婷每天除了回家做三餐飯,基本上都在醫院陪女兒。
四月十五號上午,剛查過病房,戴著黑色袖套的婷婷正在給女兒梳頭。病房裡進來倆男一女三個人,女的是南浦路小屋的居委會樊主任,婷婷正想和她打招呼,他們已經走到晶晶床前,其中年齡大的男同誌望著婷婷問“你是仝靜秋嗎?”
婷婷以為來人是調查女兒被打之事,這麼快就開始處理,當時心裡一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連忙說“是的,我是仝靜秋。你貴姓?”
男同誌思索片刻後說“姓徐,我們是蘭雲公安分局的,有點事找你,出去談好嗎?”
這時,哪年輕男同誌說“這是我們預審科徐科長。”
聽說蘭雲公安分局的,婷婷心裡一怔,完了!不是調查女兒被打之事,很可能又是兒子的事。她橫了橫心,點點頭說“可以。你們先出去,我幫女兒梳好頭就過去。”
三個人走出病房在走廊裡等著。
婷婷一邊幫女兒梳頭一邊琢磨著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對策。頭梳好了,婷婷對女兒說“晶晶,你躺著好好休息,我去去就來。”晶晶點點頭。
婷婷走到他們三人身邊,徐科長笑眯眯的說“小仝,這裡人多不方便,我們去你家裡談好嗎?”
婷婷點頭說“可以。”
一行四人來到南浦路小屋,住在小屋對麵的樊主任回家了。
婷婷開門讓徐科長和他同事進了屋,三個人坐定後都不說話,最後徐科長打破沉默,他望著婷婷語氣緩和的說“小仝,是這樣的,今天來是向你調查一些情況,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實話實說。可以嗎?”
婷婷勉強笑了笑說“可以,你問吧!什麼事?”
徐科長望著同事說“小熊,你記一下。”小熊點點頭,立即從包裡拿出本子和筆。
徐科長將身子略略向前傾了點,望著婷婷神情嚴肅的說“有人舉報,說你兒子穿著軍裝招搖撞騙,你知不知道?”
婷婷心裡咯噔一下,完了!兒子回家探親被人看見了,此時,她十分悔恨自己當時沒堅持原則。可後悔於事無補,事情既然已經如此,隻有兵來將擋,水裡土掩。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鎮定自己的情緒,然後一副無奈的樣子說“不知道,兩年多了,他去了那裡我一點不知道。”
徐科長臉上的神情更嚴肅了,一字一句的說“你不知道是不可能的,看見你兒子穿軍裝的不止一個人,你會不知道?如果你不配合工作,我們就要搜查你的家。”
徐科長翻了臉,婷婷也不示弱,她不卑不亢的說“我沒犯法,你們怎麼可以隨便搜查我的家呢?有搜查證嗎?”
徐科長和小熊交換眼神後。又臉帶微笑的對婷婷說“小仝,我有話單獨和你談,我們出去一下。”
婷婷沒多想便開門讓徐科長出去,自己也跟著出去,徐科長伸手把門關上。倆人站在門外,徐科長苦口婆心的說了很多道理,要婷婷主動交代,可以得到政府的寬大處理,婷婷不說話隻顧點頭。大約談了十幾分鐘,徐科長看了看表說“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考慮吧!我們進屋去。”
進門後,小熊望著徐科長直點頭,接著把兩個牛皮紙信封遞給他。徐科長接過信封一看,臉上的表情立即複雜起來。婷婷發現徐科長手上拿的是兒子部隊寄來的信,立即明白了剛才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計。小熊查看了家裡的抽屜,兒子的信就放抽屜裡,抽屜沒裝鎖。一直保持冷靜的婷婷被他們的行為激怒了。大聲吼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你們這是執法犯法!我要去告你們!”
當過兵的徐科長看了信封上的三角章和落款知道濤濤真的在部隊,麵對婷婷的指責他沒做聲,等婷婷吼完,他輕聲細語的說“小仝,彆生氣,你聽我說,我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有人到分局舉報,我們不能不管,而你又不配合,我們隻能這樣做了,這樣做澄清了問題啊!對啵?現在我們知道你兒子不是冒充解放軍,而是真的去了部隊。”
兒子的真實情況被暴露婷婷很不安,麵對徐科長的強詞奪理她不願意辯駁。見婷婷不吭聲,徐科長又說“小仝,你兒子從哪個武裝部走的?”
本以為事情到此該結束了,徐科長這句話讓婷婷心裡壓上了一塊大石頭,感覺喘不過氣來,她兩眼緊緊地盯著自己的腳尖以掩飾內心的緊張和慌亂。
徐科長對小熊使了個眼色,小熊微微點點頭,然後望著婷婷說“仝師傅,我們徐科長人好才這麼耐心的和你談,你應該如實告訴我們,當然,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說也沒關係,我們可以直接和部隊聯係。”
小熊最後一句話,徹底擊潰了婷婷最後的防線,她無力的抬起頭,直直的看看小熊又看看徐科長,幾乎是哭著說“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那點小事已經過去哪麼久了,請你們不要再追究,我兒子在部隊表現很好,馬上要人黨了。”
可能是婷婷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徐科長動了惻隱之心,他語氣溫和的說“我們並沒有說要把你兒子怎麼樣,隻是向你了解情況,回去我們好向領導彙報,這是我們的工作。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