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
93年5月底,濤濤來信說他馬上要去張家口參加軍校考試。婷婷焦急萬分,怎麼辦?小學一年級都沒有讀完的兒子怎麼考軍校?為了讓兒子留在部隊,為了實現兒子的軍官夢,婷婷決定走一次旁門左道。
她去金店打製了一條粗粗的項鏈和一根寬寬的表帶式手鏈,準備送人情走後門讓兒子進軍校。
到北京後,婷婷得知兒子已經去了張家口防化學院,她打聽考試的具體地址,說自己想去一趟張家口,不知底細的牛主任倆夫妻以為婷婷思兒心切,告訴她參加考試的人第二天就要回來,勸她不要去張家口,去了影響孩子的情緒,使他不能更好的發揮水平。
婷婷心裡暗暗叫苦,早知道牛主任是這樣的態度,還不如自己悄悄去張家口,可現在已成定局一切都無法換回,看來兒子要留在部隊隻有轉誌願兵一條路了,萬般無奈,婷婷隻好在北京等兒子回來。
第二天晚上,從張家口回來的濤濤見到媽媽眼眶紅了,低著頭半天不說話,婷婷拉著兒子的手,心疼的說“兒子,彆難過,你已經很不錯了,考不上軍校轉誌願兵,相信我兒子隻要留在部隊,一定會有出息!”
濤濤一臉委屈的望著婷婷說“媽,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啊!望著卷子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辦,上麵的東西我一點都不認得,有人塞紙條給我,可該填寫在那裡我都不知道,當時我隻想哭。”
想到兒子承受的壓力和難堪,婷婷心如刀割眼淚唰唰流。見媽媽哭了,濤濤極力忍住心中的沮喪和失落,強裝笑臉的說“媽,彆難過,一切都過去了,你不是說了嘛,軍校考不上還可以轉誌願兵啊!”
兒子交了白卷已經夠痛苦,做母親的應該給予安慰和鼓勵,可兒子反而安慰自己,這讓婷婷心裡更是難受,於是她滿臉笑容的說“兒子,你說的對!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從頭開始,東方不亮西方亮,我去找牛主任談談你轉誌願兵的事。”
受媽媽情緒影響濤濤的心情好了許多,他望著媽媽語氣平靜的說“媽,你來了正好,跟牛主任談談我轉誌願兵的事,今天太晚了,明天去吧!主任是山東農村當兵的,為人特彆善良,對我一直很好,他希望我考上軍校,可我辜負了他,嗨!這次牛主任肯定生氣了。”
婷婷心疼的說“兒子,你也不要太自責,這不能怪你,如果牛主任了解我們家的苦難經曆,他會諒解你的,明天見到他,我們家的情況該說的我要說了,這時候不能太顧麵子,否則人家不會幫我們。”
第二天吃過晚飯,母子倆來到牛主任家,一進門婷婷便感覺牛主任不太高興,山東農村出生長大的牛主任性格耿直樸實,他望著濤濤,恨鐵不成鋼的說“想不到你一個堂堂高中生竟然交白卷。丟人!”
牛主任說話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濤濤低著頭不敢看牛主任。婷婷乞求的目光望著小王說:“王處長,真對不起!讓你們費心了,事情到這一步都怪我死要麵子,事先沒把我們家的真實情況向你們彙報。”
牛主任和愛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小王和顏悅色的說“小仝,你兒子很懂事,人也厚道,平時工作表現不錯,所以我們把他當自己孩子看待,希望他進軍校,將來有個好前途,可他除軍事拿了滿分,其他都交白卷,這實在不應該,一個高中生再差也不至於交白卷啊!這次主任真的很生氣。如果你有什麼特殊情況現在可以告訴主任啊!”
婷婷哽咽的說“我原來在外地紡織廠工作,趙毅一歲不到他爸爸去世了,我隻好帶著倆孩子回洪昌,為了節省開支,我們一直住在鄉下,因為沒有戶口,孩子上學屬於借讀,借讀生本來就受歧視,加上當地人欺生,趙毅小時候也比較頑皮,經常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可老師反而要我們退學,第二年又另找學校重新入學,連續5年讀了5個學校,每次都沒讀完一個學期。趙毅參軍前,他出去玩要給我留個條,很多字不會寫就畫圖,畫一個人的形狀,旁邊畫幾條表示水的線條,我就知道他遊泳去了,到部隊後他自學了不少文化知識,其實這孩子頂不容易。”
說到這裡,婷婷忍不住嗚嗚哭起來,小王的眼睛裡閃著淚花,牛主任的眼眶也紅了。一時間沒人說話,客廳裡靜得能聽見呼吸。
最後還是牛主任打破沉默,他重重的歎了口氣說“小仝,苦難坎坷不丟人,如果你早告訴我這些情況,我不會讓他去參加考試,願意留在部隊不隻是考軍校一條路,還有其他途徑嘛!”
一直抽泣的婷婷從牛主任話裡聽到了希望,兒子轉誌願兵應該沒問題,她抹了抹眼淚,像在大雄寶殿裡仰視菩薩哪樣望著牛主任夫妻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