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覺得汪喬年麾下的軍隊是朝廷的兵馬,既然是朝廷的兵馬就要守規矩,敢強搶他們,真當他們朝中無人嗎?
到時候彈劾死汪喬年!
隻是他們卻是忘了,當兵的餓急眼了,可就不一定會理會什麼軍令了!
尤世祿好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對著汪喬年開口說道。
“督師問過城內的秦王了嗎?秦王一係受封陝西二百多年,積累深厚,應當是有糧食的。”
汪喬年歎了口氣,咧了咧嘴,十分無奈的說道。
“秦王也隻給了二百石。”
“督師那這下咋整?”
尤世祿直嘬牙花子。
汪喬年歎了一口氣說道。
“先小斛放糧吧。”
尤世祿卻是沒回話,而是自顧自的開口說道。
“督師,如果您不能大軍的糧草的話,我就隻能帶著弟兄們回固原了。”
尤世祿如此說道,汪喬年卻是臉色為難。
尤世祿如果走了,那他還剿那門子的賊寇?
沒有精銳邊軍壓陣,就憑他手上的督標還真就不一定是流寇老本兵的對手。
尤世祿一走,說不定流寇就要反殺回來。
到時候西安失守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又到哪裡去弄糧食呢?
而沒有糧食的話,尤世祿是不可能聽他的調令留在這裡繼續作戰的。
……
流寇大軍在西安城下戰敗,軍心惶惶之下,大軍潰敗西逃。
一路上丟盔棄甲,逃的非常狼狽,直到潰逃到了鹹陽一帶,各大寇才勉強收攏住兵馬,將營盤紮下來。
派出騎兵,在方圓幾十裡的範圍內搜尋潰兵。
流寇大軍的中軍大帳,掀開帳簾,一股子血腥味撲鼻而來。
闖王高迎祥麵色慘白的躺在榻上,胸口被用白色的紗布纏著,白色的紗布上已經被鮮血給浸紅了。
高迎祥的女兒、女婿、兒子皆跪在榻前,不斷的低泣著,帳內的氣氛充滿了悲傷。
張獻忠,羅汝才,革裡眼,賀一龍等人臉上都滿是沉痛。
高迎祥被炮子打中了!
明軍的大炮開火,一枚炮子直奔中軍而來,彈跳了好幾下,打中了闖王的王旗後,又擊中了闖王。
幸虧那枚炮彈的動能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否則闖王怕是被炮彈擊中的瞬間就會死戰戰場上。
可即便如此,現在闖王的狀態也不是很好。
軍中的郎中來看過了,說怕是不成了,闖王的肋骨斷了十幾根,心肺都被炮彈的動能給震碎了,現在能吊著一口氣,那就是奇跡。
闖王高迎祥見人差不多都齊了,看了一眼自己榻前的兒女們,臉上滿是不舍,聲音虛弱的開口說道。
“哭啥,都哭啥咧!彆哭!”
“額還沒咽氣呢!自從當了反賊,額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有啥好哭的。”
“額怕是不成了,從今天開始,這闖營就交給自成了。”
“自成你要答應我,照顧好桂英和一功他們……咳咳咳……”
高迎祥猛烈的咳嗽著,交代著自己的後事。
帳中諸人相互對視一眼,但也沒有人說話。
闖營的傳承是高迎祥的家事,沒他們什麼事,他們也不好開口說話。
s關於李自成和高迎祥的關係,一說高迎祥是李自成的舅舅,一說高迎祥是李自成的嶽父,作者查不到具體的,就按後者來吧。
李自成在高迎祥的榻前叩首,語氣鄭重的說道。
“嶽父放心,我一定照顧好桂英和一功,從今日開始,隻要我有一口吃的,就決計不會叫他們餓著!”
高迎祥滿意的點點頭,隻不過臉色卻是越來越灰敗了,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他拉著高桂英和高一功的手,神色滿是不舍,但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多時,高迎祥緊緊抓著高桂英和高一功的手卻是鬆了開來,眼皮無力的閉上。
“爹!”
“嗚嗚嗚……”
嚎哭聲自大帳中響起。
不多時,全軍縞素,上上下下都跪在了帳前為闖王高迎祥送行。
崇禎六年六月二十七日,縱橫天下數年,橫行北方數省的大寇闖王高迎祥攻西安不克,敗於明廷陝西總督汪喬年之手。
兵敗後,慘死火炮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