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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正午。
“什麼事啊,小俞”手機另一頭的聲音懶懶散散的。
“航哥”賀俞琢磨了兩秒,就把自己想做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
“你懷疑你哥被附身了”倪一航顯然被他逗笑了,語調吊兒郎當的。
“真的”賀俞頓時激動起來,“我特意找人打聽了,他現在成績特彆好尤其數理化,但英語成績下降的很離譜而且他以前從來不會打我,他這段時間都打我兩回了”
“還有”賀俞頓了一下,“他現在還特愛笑除了對我。”
明明以前靦腆到哪怕特意逗也不會笑的。
“好好好,我信你。”倪一航漫不經心地說,“那你就打算拿那符去對付他”
“對。但我還沒想好具體怎麼操作航哥,你知道一中附近哪裡有荒僻一點的小房子嗎”賀俞問。
倪一航回想了一下,“有是有行吧。你這就算不是附身,單純把人關一晚也夠他長教訓的了。”
“你記得買一把大u型鎖,再買個手機信號屏蔽儀。不然到時候一打電話幾分鐘就救出來了,哪能關到一晚上”倪一航繼續道“你還得安撫好你父母,說你哥晚上去同學家玩,彆到時候他們出來找,你忙了一大圈結果白忙活。”
賀俞越聽腦子裡的計劃越清晰,聽到末尾時陡然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就這麼辦”
屋外的天空越來越灰暗,濁雲混沌,覆蓋四野,即將傾盆的水墨色四處兜轉。
圖書室內。
賀堇在手機落地的瞬間,頭腦空白了一秒,就飛快彎腰撿了起來,故作鎮定地把視頻滑開,迅速掃了眼左上角的信號欄。
他開口“都沒有信號。”
傅容介目光從他手中的手機,輕巧地移向賀堇緊張的微微滑動的喉結,“嗯。”
室內由視頻帶來的的旖旎氣氛已然被切斷,卻還散著點兒熱氣在上空遊蕩。
賀堇闔了下眼,側轉過身,並不完全麵對他,解釋道“這不是我的手機,是我弟的。”
傅容介點頭,似乎並不質疑他的回答,“你弟怎麼會有這個”
賀堇和他目光相接一秒,看出他的意思,立即否認,“不是我給的”
“哦。”傅容介說。
“”
這語氣裡的半信半疑明晃晃的,賀堇有點頭疼。
說不清了。
賀堇不想再就這個話題作無謂的解釋。
他食指指節扣了扣太陽穴,緊接著睜開眼,微揚起臉看向四周的環境。
圖書室最外麵的這一間擁擠晦暗,七八排書架上高摞著卷著薄塵的舊書,房間的角落裡滿是堆積的雜物,多是一些生了鏽的體育器材,包括單杠長杆等。
為了避免太陽直射,屋內的窗戶不多,隻在兩麵牆上一邊框進兩扇,最低點高度也有兩米,被豎起的橫幅竹竿等雜物遮擋了部分光線。
“我以為你會喜歡女生。”
賀堇正四處打量,尋找能出去的方法,聽到這句話時動作一頓,看向傅容介,“什麼”
傅容介搖搖頭。
他淡淡地將那次在三班外聽到有人揶揄賀堇喜歡站在門口的女孩子的記憶拍散了,換了個話題問“你弟弟為什麼關你”
賀堇一聽到這句問,苦悶地揉了揉腦袋,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句“他本來就被慣壞了,又被外校的人帶著一起胡作非為,包括上次砸你那次也是我後來教訓他,但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可能”
“連我一起恨上了。”他苦笑了一聲。
“不好意思啊,還連累了你。”賀堇其實氣得不行,現在隻是當著彆人麵有意藏著。
他和傅容介隔了幾步距離,語調帶著點兒無可奈何,朝傅容介說“你今天上午還幫了我,等我們出去,我一定把賀俞拽過來賠禮道歉。”
賀堇逡巡兩步,從牆沿撿了個生鏽的網球拍。
網球拍的長柄順著他手心的力道急速轉了兩圈,回到他手中,像磨了刃。
“要不是想著他現在年紀小,或許還能掰回來,我早就不管他了。”他低著頭說。
他確實有想過,如果把自己單拎出去自保,不管賀俞包括賀家的死活,其實對他影響並不大。
但就像他對杜高逸說的那樣,他不喜歡在還沒有儘力的時候就放棄,所以才想試一試。
賀堇正磨著後槽牙,小臂上忽然搭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
他低下視線。
“我們先找辦法出去。”傅容介微微仰起下頜,眸光清透,和他對視。
賀堇怔了怔,笑了一下,“嗯。”
他繼續擺弄了一會兒手機,確定確實沒有信號能夠尋求到外界的幫助後,和傅容介分頭找解決辦法。
圖書室地方偏僻,今天周六,幾乎不會有人會往這邊來。
這裡隔音又做的好,朝外呼救的聲音很難被人聽到。
門鎖的嚴實,但好在是玻璃的。
最後如果實在沒辦法隻能選擇把門打碎了出去,事後對損壞學校的公共財物進行賠償。
但這畢竟是下策。
賀堇回過身往兩麵的窗戶上看。
他走到窗戶底下,搬開擋在窗下的橫倒的籃球架和其他一些雜物,向上伸展胳膊。
剛好能搭上窗沿,甚至還能掰開一點兒窗縫。
圖書室的窗戶並不大,但鑽過去一個人應該不是問題。
賀堇回憶自己剛才路過看到的這扇窗外的景象。
是灌木和草叢。
跳下去應該也不會有事。
他回過頭,看見傅容介在試過圖書室和其他房間連通的門也緊鎖著無法打開後,同樣盯上了窗。
賀堇拿著網球拍又順著剛剛掰開的窗縫將窗推得更開了一點。
這種老舊的窗積攢了數年的塵灰,滑軌滯澀,推開要費很大的力。
窗外黑雲密布,暗的幾乎像是晚上。
屋外赫然一陣風聲夾雜落葉簌簌聲東卷西撞。
緊接著就是雨點重重砸下的聲音。
滑軌被澆濕,一用力,窗戶驟然被推到了底。
斜傾的雨直灌而入。
賀堇倉促躲到一邊,網球拍隨之啪嗒落地,砸出清脆的聲響。
傅容介循聲跑出被書架遮擋的角落,就看到賀堇躲在書架側邊,雨水從他耳後順著脖頸流入衛衣領口。
袖口也是濕的,神色是有點措手不及的張皇。
賀堇注意到他的視線,甩了甩胳膊上順流而下的水珠,“我沒事。”
好在這陣雨似乎隻是一時興起,很快減了浩蕩聲勢,淅淅瀝瀝地下。
賀堇抬頭看了眼窗外,伸手接過傅容介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後頸,“繼續吧我們,這裡晚上應該挺冷的,總不能在這住一晚。”
他放下手,彎起眸,“就是現在跳窗出去,得滾一身泥了。”
傅容介看著他像是亮著泓清泉的眼睛,喉頭忽然有些癢。
他不大自在地偏開了視線,幾乎沒有思考地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如果真被困在這,你可以給我講一晚數學題。”
等賀堇略微愕然地看向他,他才發覺自己說的話有多怪,就又臨時補了一句,“彭亮也說你題講得很好很細。”
賀堇眨了一下眼睛,睫毛上沾著的水珠便落了下來,他重又笑起來,“還是出去說吧,這雨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在這待一晚生病了怎麼辦明天還是周日,萬一我弟那個兔崽子明天不來開門,那不得在這餓死”
說著話,賀堇已然將目光投向了角落裡堆在一片長鋼管裡麵的木質座椅。
他揉了揉手腕,抬步走過去,將鋼管撥開,抽出木椅搬到了洇濕了一片的窗下。
傅容介摁了下拇指指節,蹙眉,“學長。”
賀堇掂量著木椅高度,聞聲抬起眸,“嗯”
他看出傅容介顯而易見的擔心,說“彆著急,我們一會兒就能出去了。”
賀堇提起左腳踩在木椅上。
傅容介兩步上前,“要不我”
“來”字尚未說出口,窗外忽然劃過一道刺眼的弧光,緊接著震耳的雷聲轟隆隆攪動稠雲,暴唳著衝向天穹之下。
雨聲驟然劇烈的同時,耳膜尚未適應交集的巨響,眼前就突然失了光明。
停電了。
傅容介慌忙在昏暗的視野裡尋找人影。
剛剛搬出木椅的牆邊卻在這時摩擦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似乎是方才移動的鋼管沒有支穩。
他眼前晃過什麼,就聽見牆隅裡賀堇的聲音,尚且算的上鎮定。
“沒事,我扶住了。”
金屬撞擊的鏘鏘聲戛然而止。
傅容介不放心,往前走了幾步。
他現在已經逐漸適應了昏暗,能看到賀堇冷白的後頸和手臂,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