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會不會對之後的事有所影響。
原定的劇情會不會有某種不可抗力,使得他不管做什麼,都能以另一種方式進行下去。
一旦想到如果明天的事真實上演,賀堇就愁到兩眼發黑。
路走到這一步,自然不能讓自己之前的努力白費。
事實上,賀俞如今也乖巧聽話了許多。
他會在放學後對著小花彈不成調的吉他曲,會在飯桌上聊一聊今天考試又進步了幾名,老師誇他如何如何。
本就是長個子的年紀,身高還躥了兩公分,挺著腰背的時候看著還是挺有範且陽光的一小孩兒。
他自然相信賀俞現在不會做這種事。
但以防萬一
賀堇低下腦袋,從桌肚裡掏出手機,打字。
三氧化二砷你想去三亞嗎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
魔鬼魚啊
賀堇挑眉。
好家夥,上課玩手機。
但賀堇現在也沒資格說他。
魔鬼魚想去啊,怎麼了
三氧化二砷我給你買機票。
魔鬼魚什麼時候
三氧化二砷明天。
魔鬼魚明天明天下雪哎我和同學約好了打雪仗
到了三亞不就隻能玩沙子
三氧化二砷明天周五,你坐一早的飛機,可以連著玩三天,我幫你請假,你和媽媽一起去度假。
魔鬼魚不行不行我都答應同學了。
賀俞回複完,停了手裡記筆記的筆,突然覺得自己現在特彆有思想覺悟。
他哥這八成是故意試探他。
如果他答應,那就完了,一頂不愛學習的帽子就得扣他頭上。
還好他拒絕了,三亞嘛,什麼時候去不行。
賀俞喜滋滋地笑了笑,一直到放學都還挺樂嗬的。
今天他值日,賀俞正準備把書本卷子都給收進書包裡,再開始打掃。
剛收拾到一半,有人在外頭叫他。
賀俞往外看了一眼。
是二毛。
賀俞抿了抿唇。
他其實有一個月沒跟他們聯係了。
就因為上次傅容介傳給他的音頻。
嫌彆人多管閒事、所以要找這人麻煩這種事,賀俞跟在倪一航屁股後頭看到過不少次。
他以前覺得這些人活該,但當這事要發生在自己親哥身上,那就不一樣了。
他上回聽到他哥被他害的直接進了醫院,找去醫院的路上哭了好幾回。
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賀俞本來就不打算繼續跟著倪一航混,一聽還有這事,哪怕倪一航和他解釋了,他也沒全信,主動和他們劃分了界限,讓他們彆來找麻煩。
要是缺什麼,看在過往的情分,他還是會幫忙的。
但要真發生了那種事,那從此隻能對立。
這畢竟是他牽扯上的人,他現在知道要負責,當然得自己解決。
這段時間,他看倪一航一直沒什麼動作,放心了不少。
看到二毛找過來,賀俞沒怎麼猶豫,就跑了出去。
“怎麼了毛哥。”
二毛平時看人看事眼光又尖又利,像時時刻刻在算計什麼似的,但此刻卻有點說不出的頹喪。
他出聲,嗓音壓抑著,顯得有點難過。
“航哥搬家了,今天中午剛走。”
賀俞一愣,“搬家了不是說明年才”
二毛點頭,“有一些突發情況,因為這事,航哥把我們解散了。”
賀俞怔忪了好一會兒,有點消化不過來。
他一直想,哪怕他走了,原來的兄弟還會過得有滋有味的,偶爾坐在某個深巷,抽煙喝酒打架,雖然不好,但對他們來說,也挺快活。
他耳邊不斷傳來二毛的聲音。
“我隻能和你說,千萬彆惹那個姓傅的,他家不簡單。”
“兄弟幾個都裝沒事人一樣,我想說舍不得都怕矯情。但我想你跟我們那麼長時間,總不能連這都不知道,就過來跟你說一聲,以後估計也很難遇見了。”
賀俞恍恍惚惚回了教室,班裡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
隻剩下幾個打掃衛生的。
賀俞低頭揉揉眼睛,花了兩秒才重新聚焦。
又因為一聲掃帚倒地的聲響嚇了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朝那地方看。
楊睦蹲在他座位旁的地上,手裡拿著團黃色的紙,一旁的掃帚和堆起來的垃圾一起橫躺著。
“今天不是你值日吧。”賀俞往那走了幾步。
“剛剛我聽彆人說你跑出去了,一直沒回來。”楊睦看著手裡那張紙上的字,擠著眉頭,緩慢地說。
“所以你幫我值日不是吧紀委你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賀俞滿臉不可置信,一時連方才的一些小情緒都散了個乾淨。
“你手裡拿的什麼”賀俞繼續靠近,好奇地問。
隨著距離拉近,他還看到他原本豎在椅子上的書包此時咧著口躺在課桌上,一些收進去的書露了半個腦袋在外麵。
楊睦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釋“我剛剛不小心把你書包碰掉了,掉在地上的書我都撿回來了。”
賀俞“”
楊睦看他不高興,卻壓根沒有道歉的意思。
他將手裡的黃紙鋪平了拿給他看,對著那張白嫩無辜的小臉說“這個是什麼你書包裡掉出來的”
他一連串地問“什麼符為什麼寫了我的名字”
賀俞原本上翹又拉直了的嘴角陡然僵住。
他看清了符紙,心裡一咯噔。
“解釋一下。”楊睦繼續道,“這上麵這幾個小字我還是認識的。殺鬼,斬妖,什麼意思”
賀俞慌亂地看向他,幾乎在他眼鏡上的反光裡看到了某種恐怖的後果。
“”
賀俞驚慌失措地抱著書包跑出來,攔了車坐上去,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
他想起來十月初的那件事。
他當時找二毛要了兩張符,本來打算周一上學就把另一張符貼到楊睦桌底下。
結果他哥那事鬨大了,他就給忘了。
這符居然還在他書包裡
要換之前被發現,他肯定會毫無所懼大大方方承認。
“怎樣老子就是看你不爽”
但現在,他跟楊睦那點記名字的仇,早消弭了。
或許在他忘記帶作業而不是故意沒寫的某個早晨,他解釋兩句,而楊睦信了沒有記他名字那次開始。
現在他好不容易不打算惹事了,結果事自己惹上身了
賀俞壓根不知道明天怎麼麵對楊睦。
要說他就是買來玩玩,沒想真用,他會信嗎
要知道楊睦也不是吃素的,他親眼看過楊睦有一次在操場,當著他的麵,把一個故意把他絆了個狗吃屎的外班男生手給擰成麻花。
那男生痛叫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
賀俞想了一會兒,擦了擦冷汗。
他打開手機微信,給他哥發消息。
魔鬼魚哥,幫我買機票,我明天就去三亞
賀堇回家後和安蓉說了一聲這事,找了個賀俞最近學業太重心情抑鬱的借口,訂好了第二天一早的機票。
或許是思緒太多,賀堇一晚上沒睡好。
半夜時窗外開始落了雪。
起初是濕潤的碎雪,很快就變成了飄揚的雪花。
整朵整朵,盛放在深暗的底色之上。
一大早,賀堇蓬亂著頭發從床上坐起身,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去實驗東校看一看。
不然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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