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夕,也正是學校裡各社團忙活動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
老師管得不算太嚴的幾個班氛圍格外活躍。
高三三班顯然位列其中。
賀堇回班拿東西的功夫,就看見班裡吵吵嚷嚷鬨騰的很。
一看到賀堇和蕭明策回來,又變本加厲地沸騰起來。
“動漫社到底是要演什麼話劇,這行頭不錯,下了血本了吧”
“是人帥行不這行頭套你身上就不是這效果了。”
賀堇不太自在地攏了下披在身後的厚重大氅,摘了軍帽托放在小臂上進了門。
蕭明策相比他要樸素一些,起碼沒有那招風的銀白大氅。
當初定角色的時候,賀堇以微弱的身高優勢被迫選擇了這一身裝備。
但是但凡他被蕭明策拉去動漫社報名參加活動的時候知道要s,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快點,拿了東西趕緊走。”賀堇催促。
“急什麼”蕭明策悠閒地在座位上坐下來,低著頭在桌肚裡翻找。
“記得帶支筆啊。”蕭明策抬起腦袋提醒。
他們倆現在都坐靠教室後門的地方,座位挨得近,傳話方便的很。
賀堇應了一聲,從桌麵上壓著的卷子底下撥出一支鋼筆。
或許是因為戴著的白手套降低了指腹的觸感,在挑到手心的一刹那,鋼筆偏離了方向滾出了桌沿。
眼前一個人影突然晃過,本就離得近的梁泓彎腰幫他撿起來,起身的時候因為避讓桌角往前一撲,險些摔倒,被賀堇及時拉住。
因為位置關係,賀堇還被撞了一下。
梁泓揉揉腦袋,從他胸前抬起頭後退兩步,將鋼筆遞給他,“還好沒掉在地上。”
“謝謝。”賀堇接過的空隙,就聽到後座的周茂嬉笑著說“梁泓你這投懷送抱的動作也太刻意了,是不是喜歡賀堇啊”
梁泓一怔,立即反駁“沒有,你彆瞎說話我就幫忙撿個東西,鋼筆很容易摔壞”
周茂滿臉質疑,“我剛可看見了啊,賀堇他們一進來,你眼都直了,一直盯著賀堇看”
“我真沒有”梁泓慌了神,連忙向賀堇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
“真不是的話你慌什麼呀,顯然是被我說中了”周茂一臉八卦不依不饒。
梁泓臉都鬨紅了,聲音都拔高幾度,“我真沒有喜歡他,我喜歡的是”
“誰”周茂問,周圍好幾個人被吸引過來看熱鬨。
梁泓目光往蕭明策那落了幾次,但蕭明策本就埋在桌肚裡的頭現在幾乎要鑽進去了。
“猛男”梁泓震聲說,咬了一下唇,“所以我不喜歡賀堇這樣的”
說完又連連擺手,“沒有說他不好的意思”
賀堇知道周茂是開玩笑,早笑得直不起腰,此時隻能扶著桌角,一隻手搭在唇邊虛掩著,“懂了,是我不配。”
梁泓一說完就後悔了。
這發言顯然不符合他平常溫溫柔柔的作風。
梁泓餘光往蕭明策終於抬起來的腦袋上瞟了一眼,臊紅著臉飛快地回了自己座位。
蕭明策拿好東西,拉著賀堇就往外走,“快點快點”
“你剛剛不是不急嗎”賀堇奇怪地問。
蕭明策眼珠子轉了一圈,看到他手裡的鋼筆,強硬地扯開話題,“你這鋼筆什麼時候買的,沒看你用啊”
賀堇捏了下筆,“我弟給的。”
“你弟居然想起來送你筆”蕭明策一臉不可置信。
賀堇回他,“他同學上次本來要拿雪球砸我弟,認錯人砸到我身上,特地托我弟賠的禮。”
解釋完,賀堇壓根不打算放過他,手臂一抬,搭在蕭明策肩上,“你呢,你好好說說,梁泓怎麼回事他那盯的是我嗎分明是你啊”
蕭明策正走到樓梯口,麵色複雜,幾次想掙脫賀堇的桎梏都宣告失敗,隻能低聲告饒,“放過我吧大哥真跟我沒什麼關係上周末他突然就跟我告白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直接拒絕了,現在都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
身後,三班門口走廊的拐角處。
傅容介背過身拿起手機接電話,係細絲帶的禮盒在他的手指間顯得小巧精致。
“大伯。”他稱呼。
另一頭的聲音沉穩渾厚,“你爺爺醒了,想見你。”
傅容介動作一頓,“剛醒的”
傅成鋼“嗯,你收拾一下東西出來,老袁已經去接你了。”
傅容介拇指指腹撫觸著禮盒一角,目光往賀堇離開的方向追了一秒,“好。”
“這個學弟來乾嘛的”坐在窗邊的一個女生回頭討論。
“誰知道啊,剛剛還在後門那兒站了一會兒。”顏芸說,“可能等人吧。”
想了一會兒,顏芸又抬眸,興衝衝的,“哎,你覺得這個學弟和賀堇誰帥”
“誰會選啊,當然是both”
雪堆得很高,鬆散綿軟,踩陷進去直沒到腳踝,像行走在貼地的霧靄裡。
安蓉母子出發的早,四點多就被送去了機場。
賀堇出門時,還能看到門口被踩踏撲騰的白色腳印,有的地方掀露出稀疏的草皮,覆著層新落的薄薄的雪粒。
一旁的雪堆裡還有手畫的卡通重型機槍,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賀堇拉起柔軟的圍巾,在寒風裡鑽進了車。
實驗東校的門口白皚皚一片,結了些薄冰的人行道上,路人小心翼翼地踩著腳印走。
穿著厚絨保安製服的幾個門衛拎著鐵鍬慢吞吞地鏟雪。
門口聚集打雪仗的學生裡有個彆皮的,故意團了雪球往門衛腳下扔,氣得門衛一通罵。
“紀委你怎麼也來了”
路過的同學看見楊睦,詫異地問。
楊睦手裡正搓著個雪球,一旁的花壇磚片上還擺著五六個。
規規整整,壓得很實。
“等人。”他說。
問話的男生本來想說你怎麼不和班裡其他人一起玩,不遠處的雪鬆後就是那一堆人。一聽這話也就沒再說什麼。
楊睦垂眼看著手裡的雪。
昨晚他慪到頭一次想打賀俞,但賀俞溜得快,抱著背包一轉身就沒了影兒。
仔細回憶的話,其實不難發現,賀俞對他的態度一直都不好,怨憤的話沒少說,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
楊睦起初還覺得他可愛。
但會有可愛的人恨一個人恨到拿封建迷信去害他嗎
他簡直像是被當頭棒喝地罵眼瞎看錯了人。
楊睦揉了揉凍到發紅的手,腮幫子被牙尖磨到發疼。
禮尚往來,待會兒砸幾下就當互相抵消了。
又搓了個雪球,楊睦在開始細細飄下的雪粒裡抬起眼,就看見中間通行的大道上駛來一輛保時捷。
車行的道路上因為早早撒了鹽,薄冰厚雪都化了水,濕漉漉的。
保時捷上踏下來一個穿黑色大衣搭短靴的男生。
楊睦記得那車的車牌號,一看背影相似,揣上雪球就往前走近了幾步。
賀堇來的時機很巧。
剛剛車輛轉彎時,他透過車窗看到了行色匆匆的傅容介。
現在應該隻要在這裡等著,杜絕一切可能的禍端、確保主角安全就好了。
按理說,即使還會發生這類事情,隻要和賀俞無關,賀堇其實可以不用管。
賀堇回想起總是清泠泠的、一直忍讓的學弟,斂眸。
就當行俠仗義了。
一團碎雪驟然摔落在他腳前打斷了思緒,賀堇偏過腦袋,瞧見路旁幾個嘻嘻哈哈的學生,腳步頓了一下,走過去勸阻。
幾句類於“往哪打呢知不知道很危險”的話還沒說完,賀堇突然右肩一沉,有物體四分五裂的輕微鈍響帶著冰涼濕意炸在他耳邊,毫無預兆的衝擊使得他猛地往前踉蹌了一步。
賀堇一時懵住,甚至來不及防備,腦子裡就一句話。
完了,有小孩兒拿他當攻擊目標了。
賀堇拂開耳後臥著的雪,還沒想好怎麼反擊,側後方又傳來細微尖利的破空聲。
賀堇正要躲開,倏忽間手臂被人牽住往外拉了一把。
那力道其實很巧妙,但奈何地上有未鏟儘的薄冰,賀堇被拽開的一瞬間腳下就不聽使喚,和扶著他的人手忙腳亂地往一側跌了兩步才堪堪穩住。
賀堇好險站定,轉過頭就想道謝,但看清眼前人的麵容時又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你”
賀堇話剛出口,餘光裡又有雪色疾衝而來,忍不住低聲罵“還來”
賀堇下意識地抬臂護了一下麵前的人,好在雪球砸偏了,擦著他的袖口邊緣打過去。
一擊連著一擊,賀堇也被徹底激起了怒氣,咬著牙就要去收拾罪魁禍首。
但他剛轉了個角度,又一個雪球狠厲地橫飛而來,速度比之前要快很多。
那雪球徑直挨著他的側肩滑過去,等賀堇從驚愕中回過神,已經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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