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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渺的雲接連成絮,被曬得焦黃的葉片掠過車窗,快的隻剩殘影。
賀堇掃了一眼路邊指示牌,認出這是往西山的路。
他抬腕支著下頜,繼續往窗外瞧,餘光卻瞥見冷白腕骨處的一點紅色勒痕。
賀堇回想了一秒,就匆匆打住。
他早晨雖然得償所願,但也付出了代價。
那卷皮軟尺變得皺巴巴的,出門時被他一起丟進了垃圾箱。
賀堇揉了揉手腕,問駕駛座,“什麼時候到”
“就在前麵,還有兩公裡路。”傅容介注意到他的動作,眼角微挑起弧度。
“你今天要訓練多久”賀堇問。
“今天隻在戶外跑幾圈正好帶了錄像設備,到時候會拍給你看。”傅容介說著話,眉眼浸染著愉悅。
賀堇小聲嘟囔了一句“精力真好”,才疏懶地抬開眼,看向遠處逐漸在青霧裡顯露高峻山體的西山。
他們停好車,剛到目的地,掛著碩大招牌和廣告牌的俱樂部裡就有人迎了出來。
“我都換好衣服準備跑了。”
來人個子不高,體型寬且壯,穿著黑紅相間的騎行服拿胳膊肘撞了撞傅容介的肩臂。
“你先跑你的。”傅容介後退一步,示意他先走。
張元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模樣,笑紋很深,顯得人和氣開朗,“你都來了,那不得等你一起嘛。”
又看向一旁的賀堇,遲疑了一瞬,“這位是你的”
還沒到近前時,傅容介就和賀堇簡要介紹過張元和他關係不錯的騎友。
現下賀堇動了動嘴唇,又停住,轉頭看向傅容介,等他介紹自己。
“對,是我的。”傅容介噙著笑,說的斬釘截鐵。
賀堇“”
他懷疑是晨起過於黏乎的小互動讓學弟失了智,以至於現在還處於不正經的狀態之中。
他隻好自己做了自我介紹。
張元也愣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反應過來了,“靠臭情侶”
“直說是男朋友唄,這段時間聽你提好幾次了。”張元領著他們往俱樂部裡麵走,“非得當我麵秀一回。”
賀堇跟著往裡走,又低頭朝身側看,他曲著的指節被勾住握在手心。
“說實話,我剛剛遠遠一看,以為你帶的程辭安,我心想小程也沒這麼高啊。”張元想到什麼說什麼,說到這裡還自覺好笑,哈哈笑了幾聲。
傅容介聽著不對勁,低聲朝身邊的人解釋,“程辭安之前說他感興趣想接觸,所以我帶來過兩三次。”
又補充道“總共是三次。兩次是大三的時候,上一次是月初。”
賀堇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彎起眸,“倒也不用解釋這麼細。”
“對了。”張元回頭看傅容介,“你昨晚怎麼突然不來了,都說好了的。”
賀堇聞言,一臉茫然地轉過頭。
學弟明明說他昨晚沒有安排訓練。
傅容介麵色坦然,依舊牽著手,“要陪男朋友。”
張雲頓住了,兩秒後加快速度往前走。
“我就多餘問你”
賀堇捏了捏傅容介虎口,表達對莫名其妙背了鍋的不滿。
他聽到學弟在笑,似乎還挺得意。
順著廊道,賀堇見到了穿各色騎行服身形矯健的人,老少都有,也看到了聚堆擺放在架台上的山地車,一旁的頭巾小哥在拿著小型氣筒給輪胎打氣。
他們走到專用的器械訓練室,傅容介停下和他簡單說了幾句有關哪樣綜合器械訓練上肢或下肢力量,騎行台平時用的少,而哪些專項力量需要在坡道上練習。
張元催促他,“你趕緊先去熱個身,然後換衣服咱們出去跑兩圈。我來給你男朋友講解。”
傅容介和賀堇對視一眼,被推了一把才離開。
賀堇跟著張元走,沒一會兒就大概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們已經報了名的比賽叫做亞洲dh山地自行車邀請賽,今年在帝都舉辦。
賀堇之前做了有關山地車的功課,因此也並不陌生。
這種大賽多是大石頭路,林道、轉彎牆、落差、各種拋麵設計地緊湊又刺激。
dh山地車正是為了長而險的下坡而生。
同時也要求騎手具有傑出的控車能力和優秀的耐力爆發力,才能夠應對連續不斷的高強度輸出。
但賀堇搜羅資料的時候同樣也看到了它的危險性。
由於地形起伏落差大,騎手如果長期麵對突發的瞬間衝擊,對身體的負麵影響不可忽視。
賀堇禁不住開口問“會經常受傷嗎”
張元正要帶他去看自己的愛車,聞言回過頭,“哪那麼容易受傷,摔是都摔過,但摔出經驗來了才不會怕。”
又說,“新手和不要命的那些人才容易傷到,但那是因為他們莽,咱們專業啊。”
張元撈來自己的山地車,一邊檢查零件,一邊和賀堇繼續說“這玩意兒為什麼燒錢一個車架都好幾萬,全套頂配又得十幾萬,這後避震器、變速組件你得體驗一把才知道多厲害,操控性、製動能力反應速度跟普通自行車那不是一個級彆,啥地形都能跑,跑不了那是車不行,隻要自己不作死,人和車都摔不出事。”
張元檢查完車,正好傅容介也穿戴完護具,簡單熱身後和其他幾名騎友彙合。
墨色騎行服包裹肌理流暢的肢體,頸和腰線處暗藍斜紋環繞而過。
賀堇多看了幾眼,實在沒辦法挪開視線,欣賞的神色對上傅容介的目光時也毫不收斂。
“來齊了,走吧走吧。”張元催他們檢查零件,“去上回訓練的山道。”
山道兩旁早聚了人。
真到了地方,賀堇才對先前視頻裡看到的賽道有了更深的感觸。
那是連走都要考慮危險和硌腳的下坡,有一段甚至沒有路,直直的幾米落差。
用張元的話來說,那是用來“飛”的。
盤纏的樹根、堆積的大小碎石隨處可見,更不提人工鋪設的各類高且險的拋麵。
張元年紀大點,幾個騎友都愛聽他組織,張元就讓他們先在一旁坡地做下坡、彎路、障礙路麵的適應訓練,練習定車刹車對抗性等。
眼瞧著傅容介戴上全黑的曲線流暢的頭盔,放下擋風鏡,賀堇看向張元的腦袋。
張元順口跟他說明,“日常練習我喜歡戴半盔,他喜歡戴全盔,全盔雖然保護性更好但夏天悶啊。”
賀堇看向傅容介,滿意地點點頭。
挺好,安全點好。
見幾人下了坡地,張元看著傅容介的背影,又忍不住繼續說“你看,這就是最正確的騎行姿勢,下把位時候的骨盆和豎直麵角度得差不多二十度,旁邊那個阿浩是新手,你看他這姿勢,騎久了他就得喊累,對脊椎還不好。”
聽彆人不停誇自己男朋友是十分愉悅的體驗,但賀堇沒想到,這還隻是開始。
“其實我們這幾個,我覺得有拿獎希望的就是小傅。”張元扶了一把山道邊係了藍色賽道繩的木棍說。
“怎麼看出來的”賀堇瞟過不遠處飛過的幾道身影,虛心求教。
他看得很表麵,隻能看出來傅容介騎得很穩,速度也快,動作利落乾淨,身形像一把拉滿的弓,虯結的肌肉詮釋著爆發力。
張元一聽就來了勁,轉過身滔滔不絕地嘮著話,“他不是在法國待過嘛。法國那是山地賽的發源地,他一開始玩的耐力賽不過速降賽和耐力賽差彆本來就不大。”
張元接著說,“我玩的比他早,但沒他好,獎也沒他多。過幾年我身體素質下去了,就不玩了,現在也就圖不後悔來的。”
他說著,突然看了賀堇幾眼,回過頭笑了笑,“我還以為他那樣一心撲在事業上的,起碼得到我這年紀才能想通找個對象。”
“”賀堇看向他發出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學弟肯定有很多人追,即使沒有他,也會遇到彆的合心意的人。
張元比了兩根手指,“前段時間來的一群新人裡,有兩個追他的,被他冷著臉趕跑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拒絕的,反正那兩人會員卡都退了不來了。”
賀堇“”
“不過現在看到你我就明白了。”張元拍拍他,又小聲嘟噥,“我平時看他還以為他天生不愛和人太親近,原來是人不對。”
賀堇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但不管怎麼接都像在自誇。
好在
“啊,他們回來了。”
看人騎回來,張元戴上騎行眼鏡,跟傅容介說一起跑那條很陡的山道。
“嗯。”傅容介摘下頭盔,“等我戴個錄像設備,我跟拍你。”
賀堇幫他拿過頭盔,在手裡端詳兩眼。
“還行”傅容介一邊將半個巴掌大的攝像機放置在胸部固定肩帶上,一邊問。
“超酷啊
o。”賀堇笑了笑,幫他戴回頭盔,隔著防風鏡和他對視。
傅容介流了點汗,順著頰邊淋下脖頸,呼吸也微微急促。
賀堇突然有點想親親他,但場合不對,隻能碰了碰他的手,“注意安全。”
傅容介應了一聲,眸光微亮。
一旁的張元準備就緒,朝他們喊了一聲,“你把小賀帶入門,以後你們倆一起騎唄。”
省得在這膩歪。
“暫時沒這個打算。”傅容介低頭擰住車把手。
賀堇也回應道“比起山路騎行,我更喜歡用走。”
出去旅行,他一般都會選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