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戀侶都會讓人歆羨。
其中一部分甚至會讓人產生厭煩、敬而遠之的情緒。
但這對,意外的,哪怕被秀一臉也不會覺得不舒服,隻覺得雙方人都很好,能在一起簡直命中注定,完全升不起彆的想法。
就像牆角盛放的薔薇和春日的風,無人會覺得他們不相配。
賀堇並不太清楚自己日常接觸的同事對自己的戀情抱有怎樣的看法。
他近幾日有一直懸而未解的煩心事,使得他在和學弟相處時總有些彆扭。
賀堇朝車窗外瞥掃過暈著紅光的落日,心思卻全然不在景上。
好一會兒,他的神思才被扯回現實。
因為傅容介突然問了句話。
“嗯”賀堇輕緩地眨了一下眼。
傅容介隻得再重複一遍,“今晚能一起睡了麼我傷好的差不多了。”
先前賀堇提的“怕壓到他”這個理由就不再適用。
賀堇撇開視線,“你不是還要訓練”
後天就比賽了,時間緊迫。
車流愈行愈擠,傅容介減慢了速度,目光短暫地落在身側人輕微滑動的喉結上,“這不衝突。”
這幾天即使難得有獨處的空暇,賀堇也像在躲著他。
他不免會懷疑,賀堇是不是還在因為他受傷而生氣,或者依舊對在公司公開戀情有不滿。
賀堇找著理由,“你先好好準備比賽,現在是得休息好養精蓄銳的關鍵時刻。”
麻煩再給他一點時間消化一下。
關於暗戀的事。
程辭安之前說的話,他其實傾向於相信。
那時的程辭安沒有騙他的必要,畢竟這種謊言很好戳破。
但學弟現在快要比賽,他不大想在這時候去求證這件事。
乾脆先趁著這段時間先觀察,試圖找出一點傅容介曾經暗戀過的跡象。
但目前來說,還沒什麼收獲。
傅容介緘默片刻,斂下唇角。
一些類於“好不容易拐回窩裡的對象居然不讓碰”的酸楚與苦澀一點一點湧上來。
隻是他仍然能藏的很好。
傅容介看起來像接受了他的說法,改換了彆的話題。
“賀俞現在怎麼樣了”
賀堇語調散漫,“活蹦亂跳的,好全了。”
楊睦似乎來找過賀俞一次,被攆回去了。
“我聽說”賀堇接著道,“蘭琮明天手術。”
“嗯。”傅容介輕應一聲,像早已知曉。
賀堇尋思著問“他現在是一個人在醫院”
他記得傅容介和他說過,蘭琮父親一心隻忙事業,並不怎麼管家裡,蘭琮和繼母的關係又很一般,加上繼母前兩年給蘭琮生了個小妹妹,現在心思全撲在牙牙學語的女兒身上,照顧蘭琮的心思就更淡了。
而將蘭琮撫養長大的奶奶早於幾年前去世。
蘭琮自小到大的人緣不算差,但因為過於出色的樣貌和脾氣導致知心朋友並不多,暑假這個時間點又基本都在外地備考或旅遊。
恐怕他身邊還真沒人陪他。
聽到傅容介肯定的回應,賀堇支著下頜的手指揉了揉耳垂,“要不要幫他請個術後的護工”
傅容介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他自己花錢住了病房,有護士照料。”
又道“我知道他上次對你說的話不好聽,雖然我不清楚具體說了什麼你提醒他去醫院對他而言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不需要再額外為他操心。他要酬謝你才對。”
賀堇挑眉。
他一貫不喜歡計較這些。
知曉身邊認識的人患病,他提醒一聲隻是舉手之勞,又不費什麼事兒。
“你不擔心他”賀堇問。
好歹是癌症手術。
“風險很小,不用顧慮。”傅容介仍舊目視前方,聲音卻清晰可辨的緊了一些。
賀堇看了他兩眼,擱下手,說“其實我已經和蕭明策說過了。”
他徐徐道“左右他現在閒在家裡沒事做,我托了他明後兩天去送點補品給蘭琮,這樣還能更清楚地了解蘭琮的情況。”
他先前就考慮過這個問題。
傅容介這兩天忙比賽和工作,他不想他因為擔憂而分心。
傅容介怔了一瞬,轉過臉來。
賀堇彎起眉眼,眼尾延伸出恬逸的弧度,“這份人情就讓他攢著以後一起還吧。”
傅容介愣了下,也垂眸笑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賀堇甜的時候實在很要命。
周圍光線漸暗,他們緩緩駛入色調昏沉的車庫。
耳邊的風停了聲,賀堇目所能及的視野裡,一時隻剩傅容介不斷貼近的眉眼。
他臉頰兩側焐著溫熱的手心。
賀堇看著傅容介分明迷戀的眸光,抬起手扶住他的肘彎。
又闔了眼,默許了他的行為。
周六這一天熱得厲害,草木都曬的有些頹敗。
賀堇沿途看到過公園裡在樹蔭下漫步的大爺,也見過擦著汗紮進冰飲店裡的學生。
道路上隻餘枯燥的車聲和路邊的蟬鳴。
偏偏在這種時候、這樣委頓的氛圍下,帝都郊區的荒山上廣播聲如雷。
賀堇到了現場,隻聽見喧天的人聲和鼓樂。
碩大的活動展架書寫了今日即將舉行的賽事。
或許是環境影響心緒。
賀堇看到裝備齊全的傅容介時,一時間竟覺得自己也緊張到了極點。
“彆擔心。”傅容介上前來環抱住他。
“不擔心。”賀堇難得說了反話,又將人朝下按了按,親了親他的頭盔。
又在對方赤誠的目光裡,開口。
“我喜歡你,傅容介。”
他沒什麼彆的想說的,就隻能表達一下心意。
賀堇抬起眸,就見小學弟目光灼亮地凝視他。
“比賽時間很短,你等我。”
台上的廣播聲再度響起。
等人走遠了,賀堇才在原地後知後覺且莫名其妙的燒紅了耳根。
親臨賽場的視覺刺激令人印象深刻。
賀堇後來每每想到,都能清晰地記起那天浮雲散漫碧空如洗,會記起聒噪蟬鳴和驚叫喝彩。
他會記得每一刻,包括他的戀人獲獎時的喜悅和無限榮光。
當晚,慶祝宴後。
賀堇從霧氣彌漫的浴室走出來。
他抱臂靠在門邊,看著傅容介擺弄他送的花束,似乎有放在床頭看一整晚的想法。
“在想什麼”傅容介偏轉過視線,看向沉思中臉頰緋紅的賀堇,問。
“在想怎麼送禮。”賀堇不大情願開口似的,聲音都有些悶。
傅容介挑眉,“亞軍也有禮物”
賀堇聽著他不知道帶了多少逗弄成分的話,淡淡地瞥過去,“夠厲害了,當然有禮物之前說好的禮物。”
他白天聽了許久解說,現在腦子裡還時不時竄出解說慷慨激昂的話語。
譬如冠軍和季軍是國際上知名的大佬,得過幾次世界級賽事的獎牌,水準高又發揮穩定,再次得獎不負眾望。
譬如傅容介曾經在這個領域內闖下多少名氣,以及因為受傷不得不選擇保守路線,最後仍舊得獎可見其水平。
總而言之,這個亞軍得來不易。
“好。”傅容介放下花束,噙著笑問,“你打算怎麼給”
“你的禮物。”他手腕朝後撐住床榻,一字一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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