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臉哥!我家老大有請!”
矮個子跑到帳前,剛要掀簾,就聽見裡頭傳來摔碗的聲響。
“他娘的老泥鰍!壞了老子的好事!”
是花臉大哥的聲音,帶著股火暴脾氣。
帳簾掀開,花臉兄弟一前一後走出來,哥哥臉上的刀疤在月光下泛著青黑。
弟弟攥著把短刀,抿嘴不語。
花臉瞪著那矮個子:“老張找我們?是為了偷襲失利的事嗎?”
矮個子點頭如搗蒜:“正是!我家老大說,再耗下去對咱們不利,想跟二位老大合計合計。”
花臉大哥往關隘的方向瞥了眼,那裡的火光雖已暗淡,卻像根刺紮在心頭:
“合計個屁!老泥鰍那蠢貨打草驚蛇,現在關隘上肯定加了防備,硬上就是送死!”
“可總不能在這兒等死。”
花臉弟弟悶聲道,“咱們帶的糧食隻夠撐三天,再不想轍,弟兄們就得散夥。”
三人說著往焦二哥的帳篷走,夜風裡飄來山下隱約的失去親人的哭嚎,像是在提醒他們——這白鬆山的關隘,不是那麼好啃的。
帳篷裡,張闖正蹲在地上劃拉著石子,見三人進來,抬頭道:“花臉,你倆腦子活,說說,咱們下一步該咋辦?”
帳外的風更緊了,卷著寒意鑽進帳篷,吹得油燈忽明忽暗,映著幾張焦灼的臉。
“咱們老大這次遲遲不露臉,你們兄弟倆琢磨出什麼門道沒有?”
張闖指尖敲著桌沿,目光掃過對麵的花臉兄弟。
花臉一屁股砸在凳上,木凳發出“吱呀”的呻吟,他粗聲粗氣地灌了口涼茶:
“鬼知道!如今的老大心思深得像口老井,咱們這些後投靠去的,連句掏心窩的話都甭想聽見。”
他把茶碗重重一墩,濺出的茶水打濕了衣襟,“上次老大召集開會,咱們倆家沒去,我看他那眼神就不對,保不齊心裡早記下這筆賬了。”
張闖歎了口氣,指尖在桌麵上劃出淺痕:
“說到底,咱們終究不是他從老家帶出來的嫡係,他提防著些也正常。
上回沒去開會,就算他本人沒想法,身邊那群捧臭腳的也得在他耳邊吹陰風。
——我安插的人偷偷報告,老大手底下幾個隊長,這幾日沒少嚼咱們的舌根。”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更要緊的是,我那幾個兄弟傳回信,老大根本沒打算碰塗山縣城!
他把主力全抽去南邊了,隻留話讓咱們跟著其他勢力死磕縣城。
——這明擺著是拿咱們當幌子,好讓他自己去南邊獨吞好處!”
“南邊?”
花臉弟弟忍不住插言,一臉不解,“那不就一個邊境小鎮嗎?石頭比人都多,能有啥油水?難道比塗山縣城還金貴?”
張闖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旱煙杆在掌心磕了磕:
“你還是太嫩。咱們老大身邊那個米秀才,可是個算盤打得劈啪響的角色,他能算不清這筆賬?
幾十萬流民擠在這兒打縣城,就算打下來,各家分一分,最後能落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