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後跟著的幾名護衛動作麻利得很,齊刷刷翻身下馬,腰間的佩刀碰出輕響。
其中一個麵生的護衛上前,手指輕輕掀開軟簾,動作輕得像怕碰壞了什麼寶貝。
先是一隻踩著雲紋錦靴的腳落下來,接著是個混血少年,卷發裡編著銀鏈。
碧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房舍,嘴角撇了撇,像是嫌棄滿地的雞糞味嗆人。
緊隨其後的少年穿著月白勁裝,腰間係著玉帶,眉眼清俊,隻是臉色淡淡的,目光掃過院門時,帶著股說不出的沉靜。
江大管事在一旁看得直犯嘀咕:這兩位一看就是金枝玉葉,那混血少年袖口露出來的玉佩,成色比縣太爺的印璽還亮;
月白勁裝的少年更不必說,往那兒一站,連門口的老槐樹都像是矮了三分。
可杜家哪有這號親戚朋友?
大少爺杜齊柏天天待在田間地頭,結識的朋友還沒有長工多;
二少爺杜齊樟倒是跟著老爺東奔西跑熟絡了幾家富貴子弟,可如今跟著老爺去了白鬆山,這會兒指不定正在關隘上搬石頭呢。
躲在牆後的杜老頭也納悶,手指頭在牆縫上摳來摳去:
“莫不是找錯地方了?咱杜家祖上三代都是刨地的,哪認識這樣的貴人?”
正嘀咕著,那月白勁裝的少年忽然開口,聲音清冽如泉:“請問,這裡可是杜尚清將軍的家?”
江大管事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幾步,拱手作揖,腰彎得像張弓:
“回貴人的話,我家主……哦不,杜將軍確是去了塗山前線,正在堅守白鬆山關隘呢,這會子不在家宅中。”
他偷眼打量著兩人,見那碧眼少年臉上浮起失望,又趕緊補充,
“敢問二位貴客高姓大名?小的也好記下來,等將軍回來也好回話。”
碧眼少年往門柱上一靠,銀鏈在卷發裡晃了晃,語氣裡滿是懊惱:
“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邊的月白勁裝少年,
“我叫吉世衍,從京城來的。跟著安公公宣旨到了豐水縣,想著順道來見見先生。這是我同伴侍衛阿古。”
他頓了頓,眼睛忽然亮起來,聲音也提了幾分:
“我們倆都是《天龍八部》的死忠讀
者!就想跟逍遙先生——哦也就是杜將軍,討教討教,那喬峰最後到底有沒有替阿朱報仇?段譽和王語嫣後來咋樣了?”
江大管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尋麻煩的,是來見將軍“另一身份”的!
他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忙不迭地擺手:
“原來是京裡來的貴客!快請進,快請進!兩位屋裡坐,吩咐下去速去燒壺新茶!”
躲在牆後的杜老頭聽見“京城”“聖旨”幾個字,手一抖,手裡的竹篾掉在地上。
他趕緊貓著腰往正屋挪,心裡直念叨:“乖乖,尚清這小子,不光當上將軍,寫本小說還能招京裡的貴人來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