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帶著人剛衝進窄道沒幾步,頭頂突然傳來“嘩啦”一聲響。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無數碎石夾雜著滾木砸下來,山道瞬間被堵得嚴嚴實實。
“不好!當真有埋伏!”
黑臉心裡一沉,揮刀去擋,可滾石帶著千鈞之力,“哐當”一聲砸在他背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緊接著,崖上箭如雨下,“嗖嗖”聲不絕於耳。
他手下的人擠在窄道裡,躲沒處躲,藏沒處藏,慘叫聲接連響起。
一個弟兄剛舉起木盾,就被幾支箭同時射中,盾牌應聲而裂,人也倒了下去。
“快衝出去!往回衝!”
黑臉嘶吼著,揮刀劈斷迎麵射來的箭,可身後的人被落石堵著,往前擠不動,往後退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箭簇紮進自己或同伴的身體。
山道入口處,老胡站在火把光裡,清清楚楚看見窄道裡的慘狀。
手下人急得直跺腳:“胡老大,咱們要不要救救他們?再晚就全完了!”
老胡眯著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救?剛才是誰嘲笑咱們是驚弓之鳥?是誰說咱們不敢追?”
他指了指窄道裡掙紮的人影,“這是他們自找的。讓他們瞧瞧,誰才是蠢貨!”
“可……可大夥都是流民弟兄啊……”有人猶豫道。
“弟兄?”
老胡猛地轉頭,眼裡閃著狠光,“等他們搶了功勞,會認咱們這個弟兄?
黑臉要是死了,豹子哥那邊就少了個得力乾將,對咱們大姐來說,是好事!”
他往後退了兩步,示意手下人往後撤:“讓他們鬨去。等官兵的埋伏撤了,咱們再過去撿點便宜。”
窄道裡,黑臉的手下已經倒下了大半。他自己也被一支箭射中了胳膊,鮮血順著手臂往下淌。
他望著入口處老胡那夥人的火把,眼裡又急又怒,嘶吼道:“老胡!你他媽見死不救!我操你祖宗!”
老胡像沒聽見似的,讓人熄了幾支火把,隻留兩支遠遠照著。
他知道,黑臉這一下,至少折損了一半人手,就算能活下來,也成不了氣候了。
崖上的箭漸漸稀了,窄道裡的慘叫聲也低了下去。
黑臉靠在岩壁上,看著滿地的屍體,咬碎了牙。他終於明白,老胡那小子,看著粗笨,心裡的算盤比誰都精。
老胡在入口處等了半晌,見崖上沒了動靜,才揮了揮手:“派兩個人去看看,沒埋伏了就進來。”
手下人小心翼翼地摸進去,很快回報:“老大,官兵撤了,就剩黑臉他們幾個了。”
老胡冷笑一聲,提著樸刀走進去,看著滿身是血的黑臉,故意歎了口氣:
“哎呀,黑臉兄弟,你看這是咋整的?早跟你說彆心急,小心有埋伏,你偏不信。這下吃大虧了吧?”
黑臉瞪著他,眼裡像要噴出火來,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老胡懶得理他,對手下人道:“把能用的兵器撿上,撤!”
他可不想留在這兒,萬一官兵再回來,自己就得步黑臉的後塵。
火把光漸漸遠去,窄道裡隻剩下黑臉和幾個殘兵,還有滿地的屍體。
夜風穿過石縫,嗚咽著像在哭,黑臉靠著岩壁滑坐在地,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叫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