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田小哥帶著杜老三把三艘“破浪號”翻來覆去地查。
從船頭的防撞木到船尾的舵盤,從桅杆的韌度到錨鏈的粗細,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
田小哥甚至讓人放下船帆,親自爬上桅杆,敲了敲頂端的了望台:
“這裡得加固,將來要站人放哨,不結實可不行。”
杜老三則盯著船艙,伸手按了按艙壁:“這艙得隔開,一部分裝武器,一部分住人,還得留塊地方堆淡水和乾糧。”
田小哥在一旁補充:“船底得加層鐵板,防暗礁撞,也防水匪鑿船。”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改造的細節都記在心裡,時不時還爭執兩句,最後總能找到妥帖的法子。
有天傍晚,杜老五抱著本子來找他們,臉上沾著塊桐油印子,眼裡卻亮得很:
“我問了老木匠,他說給船底刷桐油,得刷七遍才夠,每遍都得等上一遍乾透,不然容易裂。
還有那榫卯,得用魚鰾膠黏合,水裡泡著也不會鬆……”
田小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記這麼細?將來咱自家船廠開工,你就是總掌墨的大匠啦。”
杜老五紅了臉,卻把本子攥得更緊:“這些都是保命的手藝,馬虎不得。將來咱們的船,得比順江號造的更結實。”
杜老三看著他認真的模樣,又望向船坊裡那三艘即將屬於他們的“破浪號”,心裡沉甸甸的。
——這三艘船,將來就是小青山水上的主力艦,得撐得起一片天。田小哥說得對,馬虎不得,半點都馬虎不得。
又過了三日,當周管事指揮著船工給新船掛上杜家的旗號時,杜老五的本子已經記滿了厚厚三大本,田小哥和杜老三也把每艘船的脾性摸得透透的。
站在碼頭望著即將啟航的船隊,三人眼裡都透著股勁——回去,就大乾一場。
當最後一艘“破浪號”的纜繩被解開時,杜老三將沉甸甸的銀子袋放在周管事手裡,拍了拍他的胳膊:
“周管事,賬清了。我們這就動身,回白水溪。”
周管事掂了掂銀子,笑得眼角堆起褶子:
“諸位一路順風!回去給杜將軍帶個好,將來要添新船,還來順江號!”
三艘“破浪級”在前,自己這艘船在後,依次駛出鐘離碼頭。
杜家兄弟和田小哥站在主船船頭,望著越來越遠的鐘離城,心裡都透著股歸心似箭的勁。
順江號派來的船老大姓劉,是個跑了三十年水路的老手,此刻正把著舵,望著前方漸漸密集的船隊,忍不住咂舌:
“怪了,這往濠州去的水道,咋突然多了這麼多船?”
杜老三遞給他一壺酒:“劉老哥,這有啥怪的?”
“您是不知道。”
劉老大灌了口酒,“濠州那邊前些年不太平,水匪跟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冒一茬,尤其是烏魚幫,最是凶殘。
商船路過,都得湊齊七八艘才敢走,結隊同行才有個照應。今兒這光景,倒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太平時候。”
正說著,迎麵駛來一艘貨船,船頭的船老大看見劉老大,遠遠就喊:“老劉!你這是送哪路貴客?”
劉老大扯著嗓子應道:“順江號的新船,送客戶回白水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