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巫女!
蟬翼軟劍旁邊的一個牛皮袋中,放著那靈占術的總卷。漠漠從中拿出那古老的卷冊,隨手翻了幾下。
等翻到最後的那靈殺之術時,漠漠的雙眼,不自覺的便被吸引了去。從頭開始,一點點往下看去,正沉迷間,忽有涼涼秋風從窗外吹進,漠漠一下子打了個寒顫。
她猛然將那古卷合了起來,將它重新裝入了那牛皮袋中……
真是該打!自己一時看的入迷,把師父一再叮囑的話,都給拋在腦後了。
無聊間,她又看到了桌案上的畫筆、宣紙,心念一動,靜心伏案做起畫來。
…………
新朝皇帝本是南朝皇帝的堂叔,立朝稱帝時,便已有七十歲高齡,身體不甚硬朗。
雖當時在立國時,他帶走了南朝的大部分精英將士,但畢竟朝中根基不穩,又要受到南北兩朝的雙向夾擊,戰事上一度吃緊。他便在這憂思間,病體日漸沉珂,在一日夜中,忽然崩逝,隨後,便由他的兒子登基繼位。
所以,北國便趁機發起猛攻,近來在戰事上,連連告捷。
天色已近黃昏,關外的一處戈壁灘上飛沙走石。
阿古拉騎著自己的戰馬,飛奔到了一個斷壁下,停了下來。
他剛打完了一場仗,連臉都還未來得及洗。他那披散的頭發,被狂風吹得淩亂萬分,臉上的塵土,與敵軍的鮮血、自己的汗水混合在了一起,嘴唇也乾裂的起了皮。雖已接連兩日兩夜未曾合眼休息,但他的雙目中,卻依舊炯炯有神,不見一絲疲憊之色。
他臉色極度陰沉的從馬背上躍下,鬆開了手裡拉著的韁繩。那烏斯阿拉一得自由,也不走遠,就在附近溜達著,找些野草打打牙祭。地上的砂礫中,也有一小簇、一小簇生命力旺盛的野草生長著,它探著脖子,不時的在上麵啃上兩口。
阿古拉走到那處斷壁下,倚靠著它坐了下去。
打完仗後,剛剛回到離這裡不遠處的營地,他便見到了從南方趕回來的查乾等人。聽了查乾的回稟後,他二話不說,便騎上馬跑到了這裡。
他的右手上沾滿了血汙,那是今日在與敵軍頭目對戰時,手裡握著的彎刀一時用力過猛,把虎口給震裂了。
他卻似是渾然未覺,抬起自己的左手,從懷中掏出了那枚狼牙墜兒。
他目光深沉的盯著那墜子,臉上毫無一絲表情,無人能知曉,他現在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
天色暗沉下來,四周一片昏黃,遠遠地,又有急急的馬蹄聲傳來。
阿古拉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不用抬頭看,便知道是杭蓋來尋自己了。
“殿……”杭蓋跳下馬,向阿古拉大步走去,當他看清阿古拉手中拿著的物件時,一下子怔住了。
杭蓋是親眼看著自己這個小主子一點點長大的,他陰沉著臉的樣子,自己早已是司空見慣,可他眼中如今流露出的受傷之色,自己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當年,就是阿古拉王子在知道,阿斯爾王上忽下令征南時,也未像現在這般露出這樣受傷的神色。
他早已知道,阿古拉派查乾等人去南朝的事。他還本以為,是阿古拉當年在跟博西達來學劍術時,與漠漠培養起了類似師兄妹的友誼,如今看來,卻是自己想錯了……
杭蓋暗暗歎了口氣,從自己的戰馬上取下一個水囊、一個酒囊,默默無言的走到了阿古拉的身旁蹲下。
他伸手拉住阿古拉的四根手指,將水囊中的水,向那虎口上傷口倒去。
阿古拉就那麼定定的盯著手裡的那枚狼牙墜兒,看都不看向杭蓋,看都不看向自己手上的傷口。
傷口衝洗乾淨,杭蓋又將那地上的酒囊拿了起來。
他先向阿古拉的嘴邊遞去,阿古拉也不顧手上的傷,抬起手背托著那酒囊的底部,便向自己口中大大的灌了兩口。
有酒水順著他那下巴流了下去,將臉上的塵汙一起衝洗掉。
那酒似是極烈,阿古拉的臉上,立即有血色急急湧上。
杭蓋暗暗咬了咬牙,沉聲道“殿下,忍一下。”
阿古拉捏著那枚狼牙墜兒的手,明顯加大了力度。
隨著烈烈的酒水向傷口上衝洗去,阿古拉泛紅的臉上,肌肉繃緊,盯著那項墜兒的雙目中,有恨意閃爍。
他恨得自然不是漠漠,恨得應是查乾口中的那個南朝男子……
直到傷口衝洗完,阿古拉都未吭過一聲。
杭蓋實在是太了解他的性子了,他不願說話,自己就是在旁說再多,也都是徒勞。因此,杭蓋在幫他將傷口包紮好後,也未向她問起漠漠之事。
見傷口已包好,阿古拉雙眼一眯,將手中的項墜往懷裡一塞,抬指在嘴邊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