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蓋他……”漠漠心痛,懊悔不堪,她覺得,該早些將那新成軒吸引出來才是的!
那日鬆將軍麵露悲憤之色,沉聲道“他還在帳中,王上不讓任何人進去。不過,我想,你該進去陪陪他才是……”
漠漠心如刀絞,重重點頭,毫不遲疑的便掀帳向裡麵走去。
前腳一邁進王帳,她便怔住了。
阿古拉正跌坐在王帳的中央,背對著帳口,懷裡抱著杭蓋的屍身,肩膀在不住的聳動。
漠漠的眼淚,在這一刻,唰的流了下來。
傍晚時,杭蓋還剛剛跟她長談過,現在卻是……
艱難舉步,她向前慢慢走去。
走到了阿古拉的背後,她看到了杭蓋已泡發青的臉,那些銀針有毒!
漠漠任由淚水滂沱,懊悔、怒恨的捏的雙手關節,哢哢作響。
阿古拉始終低著頭,麵對著杭蓋的臉,並不抬頭向身後的漠漠看去。
緩緩的彎下雙膝,在跪坐下去前,漠漠顫顫伸手,向阿古拉的一側肩膀上搭去。
他心中的痛,她此時,感同身受!
猛然轉頭間,阿古拉那寬大的手掌,一下子抓住了漠漠的手腕!
一股疼痛傳遍了漠漠的半側身子,可是,她卻似是沒感覺到,隻是看著阿古拉的臉愣住了!
赤紅的雙眼,悲愴的淚水,十足的殺意!
漠漠震詫的跪坐在了他的身旁,心中的疼痛,早已蓋過了手臂上的疼痛。
杭蓋說過,自他三歲後,便再未見他哭過……
他心中,究竟已疼到了何種地步!漠漠覺得她自己的心,在一點點撕裂,她愛阿古拉,所以,看到他難過傷心,心中的疼痛比他更甚!
阿古拉怒視同樣滿臉淚水的漠漠,雙唇發顫的沉聲質問道“你認得那人!清子是誰!”
漠漠渾身一陣顫栗,喉間一陣發堵,恨不得清空民國時的所有記憶!
要怎樣跟他解釋?難道,要告訴他,自己不是一個單純的漠漠?自己的腦中,還存有另一個女子的記憶?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的一部分魂魄,是從另一個朝代來的?
而自己,在那個朝代,曾經嫁過人?而且,嫁的那人是個無賴?而且,那個無賴也跟著來了這裡?
難道,要告訴他,自己是個舞女?而舞女,是個下賤的職業?自己是被無賴的前夫,用硫酸毀了容,然後拉著他自儘,才將靈魂穿越到了這個漠漠……不!是穿越到了這個叫東方離歌的南朝女孩兒身上?
他能相信嗎?
他若是不相信,會覺得自己在蒙騙他嗎?
可若是他信了呢?他會怎樣看待自己?自己在這一世,除了那段肮臟、不堪回首的記憶,統統都是乾淨的!
恐懼、矛盾,深深占據了漠漠的內心。
她太在乎阿古拉,她怕失去他!更怕傷害他!他現在已經夠難過、夠傷心了,怎能再在他的傷口上劃上兩刀!
漠漠的嘴唇動了動,迎視著阿古拉那逼視的雙目,顫聲哽咽道“他是新成軒……”
阿古拉在新成軒撒暗器時,便猜到了他的身份。而且,他早便從杭蓋的口中得知,那新成軒擅長易容之術。
“你為何叫他‘石成軒’?他為何又會叫你清子?”阿古拉繼續逼問道。
“我之前在回南朝時,曾在南朝見過他。我師叔為了給我師父報仇,曾去刺殺他,在那時,我便跟他交過手。石成軒,是他的本名,新成軒是他做賞金獵人用的假名字。至於清子……”漠漠心中滿是負罪感,她覺得編這個謊話,實在是罪惡滔天,“那是我當時用的假名字……今天,情急之下,我想引他出王帳……可是,杭蓋他還是……”
阿古拉眼中的懷疑之色慢慢退下,也緩緩鬆開了抓著漠漠手腕的手,重新低頭向懷裡的杭蓋看去。
看著阿古拉的眼淚,不住的滴落到杭蓋的臉上,漠漠不顧手臂上的疼痛,重新將手向他的肩膀上搭去。
她已然泣不成聲,愧責的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都怪我!我早便覺察出那個侍衛不對勁兒,可我卻大意了……我若是能守在帳中,或是早些引他出去,杭蓋便不會如此!對不起、對不起……”
阿古拉鬆開了懷中的杭蓋,轉身緊緊的抱住了漠漠,他的臉貼在漠漠的肩膀上,口中難抑的發出了低沉的嗚咽聲。
漠漠用力的抱著阿古拉,心疼的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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