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坐在王塌上,怔怔的盯著桌案旁的坐墊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繼續忙政務……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整整半個月過去了……
漠漠始終都未等到阿古拉的到來,她心中的思念,像是野草般在瘋狂生長,直至占據了她心中的每個角落、每個縫隙,甚至,蔓延到了四肢的血脈裡……
他難道,就那樣的恨自己嗎?真的一點都不思念自己嗎?漠漠的心,在遭受著淩遲的折磨……
在這期間,阿古拉雖然沒有來,但寶音每隔兩三日便會來一次,還讓人送了好多珍貴的補品來。她見阿古拉一直不來看漠漠,加上知道漠漠是因救孟和而受的傷,已經猜到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但她為人寬和,不願勾起漠漠的傷心,便對此事隻字不提,每次來坐坐,說上幾句寬慰的話,便會離去。為此,漠漠對她的敬重又加深了許多。
這次的傷,真的重的讓她暗暗抓狂。
當她能勉強將胳膊微微抬起時,已經是在受傷後,第二十天的時候了。
她近乎貪婪的盯著手腕上的那條細細的疤痕,那是阿古拉這一生,給她最深沉的愛,這世上還能有比這更貴重、更沉重的禮物嗎?
自從能抬起手臂後,她時常不是看著手腕上的疤痕出神兒,就是捏著脖子上的狼牙墜兒發呆。茹娜和孟和均知道她的心思,在背地後裡,不知暗暗為她歎息了多少次。
第一次施靈殺術後,幾天的工夫兒,她便已能夠自己調息療傷,可這次,一直到了二十七八天後,她才能勉強提氣。
她已經在房中整整躺了一個月,一個月都沒見到阿古拉了。
草原已進入了深秋,一早一晚寒涼了許多,王庭外的草地,已經沒有了綠衣,換上了一片的枯黃。
漠漠記著她之前與阿古拉的約定,可太妃去世後的第三個月早已過去了,婚事自然是作罷了……
漠漠每每想起這件事,便會苦笑流淚,現在連他的人影兒都見不到了,還談什麼婚事……
她最常想的,便是阿古拉的生辰快到了。他那時在那草甸子上說過,他希望她到時,能有個小冰塊兒給他做壽禮……
孩子……
一想起孩子,漠漠便痛苦難捱!更讓她一直懼怕的是,自受傷以來,她下身的血一直瀝瀝剌剌,不知吃了多少止血的藥,都沒有管用。
不止她為之憂慮,希都日穀也傷神不已,不知翻了多少的醫書,都沒尋到一個好法子。
煎熬了一個月,她終於能夠自己提氣了,這讓她振奮不已,因為隻要她能夠聚力調息,便很快能起身了。
開始時,一提氣,她的五臟六腑便會劇疼,使她虛汗淋漓。可她顧不上這些,硬是咬牙堅持,每天除了睡覺、吃飯、喝藥,連與茹娜孟和說笑的工夫兒都沒了。
她如此急於療傷,除了是為了去見阿古拉,還有兩件懸心之事。一便是她記掛著給博西達來報仇,以及那新成軒曾來王庭刺殺之事,這都不得不讓她儘快將身子養好。至於第二件事,便是她想儘快回南朝一趟,這總是從孟和的口中聽來的消息,實在是讓她難以心安,她敢斷定,孟和一定為了不讓她憂思傷神,隱瞞了部分事實。
漠漠自從能夠提氣調息後,身體的確開始快速好轉,可這速度,還是不能跟上次相比。希都日穀等人已經對此非常滿意了,她自己卻焦慮非常。
阿古拉自然也已從希都日穀的口中得知,漠漠身體大有好轉之事,可他始終不肯去看望一眼,也從不跟查乾、寶音提起關於漠漠的一個字。
漠漠能坐起身來時,已經是一個半月後的事情了。從那日起,她便開始盤膝運功,再又過了三日後,她才能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在氈帳中多少走兩步。
她已經整整五十八天沒見過阿古拉了,再差兩天就正好滿兩個月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樣煎熬過來的。兩個月的時間,她對他的愛,一點都沒有減退,反而愈加的深沉。他兩個月都未來看一眼,她卻一點都不怪他,因為她知道,這次的事情,錯誤都在她這邊,是她傷的他太深了!
她的雙腿還是軟的、顫的,走上沒幾步,就會一身一身的冒虛汗,可她管不了這些了,她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去找他,要找他說對不起!
因怕茹娜與孟和攔著,又怕他們擔心,漠漠找了個理由,在傍晚時,將他們支開了,然後便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往帳外走去。
僅是梳洗、換衣服這樣的小事兒,都弄的她喘息不平,心臟跳的慌亂成了一團,她在走到帳口時,不得不停下來,靜心調息了兩口後,才抬手向帳簾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