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還是不敢貿然闖進去,萬一失算,就會打草驚蛇。她思忖了好一會兒後,才悄悄落地,繞到了那大殿的後方。有侍衛不停的來回巡視,她手裡握著一把寒利的匕首,躲在窗下那半人多高的花草裡,靜靜的蟄伏著。
殿中有燈火昏黃,卻沒有絲毫的人聲,她的手心在出汗,心在發顫,不是害怕,而是怕找不到他……
慢慢的,她摸清了侍衛巡視的間隔時間,這時,已是夜半,四周靜籟無比,可窗內的燈火卻似是沒有熄滅的意思。
就在那最後一名侍衛的後腳一離開她的視線時,她便一個迅捷的起身,手上的匕首往窗戶的縫隙中一翹,看到了殿中的那一角身影。
幾乎就在那一瞬,她便掀窗消失在了窗外。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從窗外到窗內,那窗子隻是發出了一絲細微的聲響。
殿中的那個人,似是正在出神兒,根本就沒在意到殿中已來了人。他正倚坐在一個龍榻下,而龍榻上正躺著一個小小的孩童,臉衝裡側,看樣子是睡著了。
看著那身著一身普通藍色衣服的男子背影,漠漠使勁的抓著手裡的匕首,才不至於讓它掉到地上去。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腳步很輕很艱難的向那邊一點點的挪去。
李虔看到了地上那晃動的黑影,赫然起身轉頭。
他幾欲尖叫,卻沒有尖叫,看著那發顫的匕首,他的目光一點點上移。漠漠的臉上遮著黑巾,露出的就隻有那雙含淚的眼睛。
“師妹……”李虔難以置信,臉色蒼白的往後退了兩步。
看著他那亂糟糟的胡茬、憔悴的麵龐、布滿血絲的眼睛,漠漠咬牙忍著淚水,扯下了臉上的麵巾。
李虔先是震詫,而後便麵目猙獰的撲到了她的麵前,雙手緊緊的抓住了她的兩側肩膀“你不要命了!你……”
“啊!”漠漠忍不住輕聲低呼。
李虔趕忙鬆開了她的肩膀“你是不是來時受傷了?你這是存心要讓我更加生不如死麼!”
漠漠咬牙忍痛,不敢與他對視,壓低了顫抖的嗓音“你不要高聲,彆讓外麵的人聽到……這傷是舊傷,已經好了……”
李虔拉住她的手,便向一側偏殿急急走去。那裡麵沒有燈光,走到最偏僻的角落裡,他便失控低吼“誰讓你來的?你為什麼要回來?我不是說過,讓你永遠都不要再回南嗎?你走!馬上走!我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再管、不要再問!”
漠漠扯下脖子上的麵巾,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手往他的胳膊上一拉,目光無比堅定的說道“我是來帶你走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做的到!”
李虔用力的掙脫她的手,連連搖頭“我不會跟你走!”
“為什麼?”漠漠大急,隨即她便想起了外頭龍榻上躺著的那個小姑娘,“外頭的是小離嗎?帶上她一起走!哦,她母親呢?我一次帶不了那麼多人,但我保證,等咱們一出這行宮,我便馬上反回來帶她走!”
李虔臉上露出了悲苦的笑,身子有些搖晃“她早就不在了……”
漠漠一怔,隨後便猜到了什麼,可現在不是細問的時候“那我就帶你倆走!現在就走,趁著夜深人靜!”
李虔的目光下移,看向了漠漠手上還拿著的那柄匕首,臉上忽的露出了希望的笑。漠漠心裡一驚,迅捷的將手裡的刀插回了劍鞘,牢牢的塞回了腰間。
李虔看著她那警惕的樣子,淺淺一笑,席地在那角落裡坐了下去“陪我坐會兒吧。”
漠漠看著他那副樣子,心生絕望,她之前的所想都沒錯,自己即便是來了,恐也帶不走他了……
漠漠順從的挨著他坐了下來,黑暗包圍著他們,卻一點兒都不怕。
“師兄,跟我走好不好?”漠漠側頭看著李虔,語氣幾近哀求,“出去了便隱姓埋名,帶著小離好好的生活,你仍舊可以過你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