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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六一年元月份之後,林素芝的預產期就到了,隨時都有可能生產。
進入新的一年,林素芝的工作已經清閒下來,每天的事情很少。
嶽文軒勸說她請上幾天假,但林素芝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好,並沒有接受他的建議,仍然每天堅持去上班。
六號這一天,一家人還在吃晚飯,林素芝的小腹開始脹痛,時間不長,她覺得應該是羊水破了。
她自己雖然是第一次生產,但卻經曆過多次她人生產的經曆,知道羊水破了之後,距離生產還有很長時間。
林素芝就這麼忍耐著,沒把自己的狀況說出來,反而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並且刻意的多吃了一些,好為自己補充體能。
一直到一家人都吃飽,她這才說到“我羊水好像破了,咱們得收拾收拾,準備去醫院。”
儘管嶽文軒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但聽到這句話之後,心裡還是慌了,隻能強做鎮定的說道
“你坐著彆動,我去收拾東西,時間很快,幾分鐘咱就能上車去醫院,肯定不會耽擱。你彆慌,一切有我”
林素芝本來就挺鎮定的,一點都不慌亂,聽了愛人的話就更不緊張了,“你也彆慌,我現在沒啥感覺,咱這離醫院又不遠,時間完全來得及。”
因為早在幾天前就已經到了預產期,所以去醫院生產的一應東西,早就都已經準備好,就在臥室裡放著。
嶽文軒一路小跑著去了臥室,把東西拿上,連跑了兩趟就都放進了車裡。
老太太倒是挺鎮定的,一點都不慌亂,去廚房開了火,鍋裡少加了點水,把家裡的十二個雞蛋一氣兒都給煮了。
等嶽文軒把東西都放進車裡,正要攙扶著妻子上車,老太太把他攔了下來,說道
“再等兩分鐘,再有兩分鐘雞蛋就都煮好了,咱得把紅糖和雞蛋帶上。
要是生產的時間長,必須得吃紅糖雞蛋補充營養,才有勁繼續生。咱提前把雞蛋煮好,去了醫院就沒辦法煮了。
你不是準備了一個保溫瓶嗎把那個保溫瓶也拿上,千萬彆落下了。
還有那一罐奶粉,也彆落下,都得帶上。”
老太太和林素芝看上去都很鎮定,嶽文軒在最初的慌亂之後也很快鎮定下來。
一家三口又重新檢查了一下要帶去醫院的東西,確認什麼都不少,這才放下心來。
雞蛋很快就煮好了,全部裝進飯盒之後,一家三口這才出門上車,往醫院趕去。
嶽雲軒不敢開的太快,好在路麵狀況很好,一路上都很平穩。
進了醫院,辦好手續,嶽文軒本以為馬上就能進產室了,沒想到醫生竟然直接把三人帶進了病房。
產房的病床比較緊張,實在是沒有空餘的單人病房,就連雙人病房都沒有,嶽文軒隻爭取到一個四人病房。
四人病房裡,兩張床位上是剛剛生產的產婦,剩餘的兩張床位,包括林素芝在內,都是待產孕婦,也就是還沒有生,還在等待生產的過程中。
醫生叮囑嶽文軒“彆讓你媳婦一直躺著、坐著,儘量讓她多走一走,這樣有利於更快生產。”
嶽文軒疑惑的問道“現在不去產房嗎”
醫生很隨意的說道“產婦距離生產還早著呢,去產房也是受罪,還不如在病房裡多待一會兒。
我會隨時注意產婦的狀況,差不多的時候會讓她進產房,你彆擔心,既然已經來了醫院,沒有特殊情況,就不會出事。”
這位醫生又查看了一下另一位待產孕婦的情況,簡單叮囑了兩句,就出去了。
嶽文軒前世雖然有過一次陪老婆生產的經曆,但他的那點經驗,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這個時代的醫療資源太緊張了,也就能保證產婦不出危險,想要更貼心、更細致的服務,根本不可能。
醫生出去之後,旁邊床位的一位陪床大媽對嶽文軒說道
“小夥子,彆著急,我看你媳婦還不怎麼疼呢,距離生產還早著了。
我們天亮的時候過來的,在病房裡待到中午才進的產房。”
“要這麼長時間嗎我媳婦現在就開始陣痛了,這要是一直不進產房,就在病房裡待著,這得多受罪”嶽文軒有點接受不了。
“宮口沒開好,進了產房也沒用,不也還得等著。
在病房裡多待一會兒,有家人陪著,你媳婦也能安心不是。
你不用這麼擔心,到底是大醫院,醫生的水平高,醫療條件也好,我看你媳婦體格也挺好的,肯定出不了意外。”
這位大媽一看就是個有經驗的,當然了,也是個熱心腸。
這一會兒的功夫,老太太已經把拿來的東西都歸置好,她對嶽文軒沒好氣說道
“你要是心裡緊張,就到外麵去抽根煙,彆在這裡打擾我們。
素芝身體好,肯定不會出什麼問題,我看素芝自己倒是挺鎮定,但你老是在旁邊緊張兮兮的,這不是添亂嗎”
嶽文軒馬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說道“是我的錯,我現在就改了。
咱聽醫生的,先慢慢的走一走,醫生不是說了嘛,這樣有利於生產。”
嶽文軒攙扶著林素芝的胳膊,陪著她慢慢的在病房裡走動。
林素芝很堅強,對於陣痛的忍耐力很高,雖然看上去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但始終都沒有喊疼。
陪著媳婦生產,對於嶽文軒來說是一種巨大的煎熬,看著媳婦兒那痛苦的樣子,他卻無能為力,心裡乾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這麼在病房裡陪著媳婦,時間很快就到了淩晨,中間醫生又來看了幾次,還是不到進產房的時候,還得繼續在病房裡待著。
這幾個小時有對麵的那個待產孕婦陪著,嶽文軒雖然心裡邊著急,但還能忍耐。
淩晨十分,對麵的產婦進了產房,他們這卻還是不到時候,這就讓他有點著急了。
大晚上的,另外兩個病床的產婦都已經進入夢鄉,他們也不好發出動靜來影響人家休息,隻能這麼默默的忍耐著。
又過了兩個小時,對麵的產婦生了一個大胖小子,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回了病房。聽著對麵新生嬰兒的哭聲,嶽文軒就更著急了。
時間不長,醫生終於又一次過來了,這次檢查之後,醫生說道“差不多了,走吧,可以進產房了。”
嶽文軒正要扶著媳婦走,老太太問道“醫生,這會兒能吃點紅糖雞蛋嗎
這大半夜的,我孫媳婦肯定餓了,這要是不吃點東西,等會兒生的時候,恐怕會沒勁。”
醫生很痛快的說道“到底是老人家有經驗,要是帶的有紅糖雞蛋,那就多吃點。
咱們不著急,就她這情況,進了產房,一個小時也生不出來。
是應該多吃點東西,補充點能量,等會兒才能有勁兒生。”
林素芝七點鐘吃的晚飯,這兒都已經淩晨兩點,確實感覺挺餓的。一口氣吃了五個雞蛋,又喝了一大碗紅糖水,這才感覺肚子裡有了東西。
嶽文軒提前準備好了巧克力,掏出一大把來放進媳婦的兜裡,然後又剝開兩塊,說道
“再吃兩塊巧克力,這東西補充能量的速度最快。
進了產房後,要是一直生不出來,你就隨時吃上兩塊兒,這樣能保障你一直能量充足。”
醫生看到嶽文軒竟然還準備了巧克力,羨慕的對林素芝說道
“巧克力可是好東西,隻有友誼商店裡才能買到,你愛人挺有心的,這麼稀罕的東西都給你搞來了。
產前要是能吃點巧克力,效果非常好,能量補充足了,一定能夠順順利利的把孩子生下來。”
李素芝也沒想到愛人竟然還給她準備了巧克力,心裡挺感動,甜甜蜜蜜的把兩塊巧克力吃下了肚。
吃飽喝足,該去產房了。
病房裡連個輪椅都沒有,嶽文軒隻能攙扶著林素芝慢慢的往產房走。
目送著媳婦兒走進產房,嶽文軒就無能為力了,他和老太太被關在產房外麵,隻能耐心的等待著。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卻始終不見產房裡的動靜,嶽雲軒越來越著急。
醫生進進出出好幾次,對於他的詢問,回答很是敷衍,隻是說產婦是第一胎,生產比較困難,耐心的等著就行。
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孩子還是沒生出來。
這回就連老太太都坐不住了,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在心裡邊把所有神佛都求了個遍。
中午的時候,嶽炳江聽到了消息,一家人陸陸續續的過來探望。
大姐嶽文靜和大嫂楊大英來的稍晚一些,兩人都是拎著東西過來的。
因為時間比較急,兩人都顧不上做太費時的飯,楊大英帶來一桶清燉魚湯和兩張蔥花餅,嶽文靜帶的是煮雞蛋和一份白菜炒臘肉。
孩子一直生不下來,產房裡的林素芝早就已經沒力氣了,正好醫生出來,讓家屬給準備午飯,兩人帶來的飯很及時。
兩人帶來的飯是熱乎的,老太太湊合著吃了一口,嶽文軒卻一口都吃不下去。
等醫生出來,他主動建議道“趙主任,這麼長時間還沒生出來,我媳婦兒會不會有危險要不咱們還是做剖腹產吧,您看還來得及嗎”
對待嶽雲軒這樣冷靜沉穩的家屬,趙主任還是挺耐心的,解釋道
“你提的這個建議,我會認真考慮,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還是建議順產。
你媳婦生產確實挺困難,但她的體格挺好,胎位也正常,也未見其他異常情況,總體來看,順產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愛人從破羊水開始算起,到現在都已經十七個小時了,這麼長的時間,會不會有其他危險”嶽文軒總覺得時間太長,特彆擔心。
“時間確實比較長,但時間更長的也有,有些產婦生產的時間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生產的時間長,不一定就有危險,生產時間短,也不一定就安全,主要還得看有沒有異常情況。
你得相信我們醫生的專業性,如果有必要,不需要你提建議,我們也會這麼辦。”
趙主任這樣說,嶽文軒也隻能作罷。
這都過去十七個小時了,孩子還沒生下來,竟然還算正常情況,他實在是無法理解,也難以接受。
一家人都得上班,不能都留在這,況且人多了也沒用,也隻能乾等著,什麼忙都幫不上。
最後還是老太太發話,嶽炳江留下來,其他人都去上班,下班之後也好及時給送飯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產房裡還是沒有動靜,嶽飛軒簡直都要急死了。
就這麼又過去了兩三個小時,三點鐘的時候,產房門終於再次打開。
出來的還是趙主任,這一次,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的從容,她把手裡的兩張紙遞給嶽文軒,說道
“產婦的情況很危急。孩子一直生不下來,羊水已經乾了,必須趕緊做剖腹產,不然的話,孩子會窒息而死,產婦也會有危險。
你趕緊簽字,彆耽擱時間,時間耽擱的越久就越危險。”
聽了趙主任的話,嶽文軒雙腿發軟,感覺都要站不住了,心臟怦怦的劇烈跳動。活了兩輩子,這一刻絕對是他兩次人生當中最緊張的時候。
他拿起兩張紙來掃了一眼,一張是病危通知書,一張是手術簽字確認書。
現在正是危急的時候,他也顧不上和這個趙主任掰扯,拿起筆來飛快的在兩張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先是把兩張紙遞給趙主任,然後又拿出一把參片來遞給她,“這是百年參片,請你給我愛人含在嘴裡,應該能作用。”
嶽文軒現在才把百年參片拿出來,並不是舍不得,而是百年參片的藥力太強,除非必要,還是不用的好。
百年人參也是藥,用在產婦的身上必須慎重,在這個關鍵時刻,要以穩妥為先,不能亂用。
趙主任挺驚訝的,她當婦科大夫都已經有二十年了,從來也沒有見到過哪一個家屬給產婦準備百年參片的,這可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