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音訣!
正廳內一時無聲。
白夫人眉頭皺起,歎了一口氣。“也罷。阿阮年紀尚幼,此事可日後再議。”
她看向白鳶。
“鳶兒,你的親事可要即刻就定下來。你若也推辭,彆說是我臉上不好看,整個白家也門上無光。”
白鳶臉色僵了僵。“娘要是嫌我給白家丟了醜,我就提早去從軍,報效國家,以耀宗祖便是,隻是千萬彆跟我說什麼親事了。”
白夫人臉色驟然沉了下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男大當婚,你比阿阮要大幾歲,親事是該定下了,莫孩子氣。”
她頓了頓,又婉言勸道“再說了,軍隊裡有的是能為國出力的好兒郎,你大哥是個時常要出去走鏢的,阿阮又去了總樂司,你若再走,白家若有個什麼意外,可要我如何是好?”
秦阮轉過頭去。白鳶的臉色似能滴出水,眉毛擰在一起。無論白夫人如何說,他就是不肯低頭同意。
“剛才阿阮說得對,我們自己的許多事情本該自己做主,”白鳶懇求地說,“姻緣大事更該講個你情我願。更何況,你給我們兄弟擇親的初衷到底也是為我們好。可若真要為我們好,就請母親不要再過問兒子的婚事了。”
白夫人卻冷笑道“你們兄弟嘴上說起來倒是一套套的,隻怕有些彆有用心的輕佻女子鑽了空子,辱沒了我白家的門庭。”
她在說這話時,稍微瞥了暼秦阮。
秦阮無言。隻幾句話果然是說不動她的。但他自己也是心意已決。自從在白鶴亭與冰鶿樂舞相融後,他心裡就再也擠不下第二個人。
白鳶突然像下定了決心,昂然道“那兒子隻能吐露真言了。我心中從來隻有挽螢一個。彆的女人於我來說不過路邊的野草,娘硬要我去娶彆人,與逼我脫出紅塵之外也沒什麼不同。”
門口傳來“啪”的一聲脆響。
眾人向門口看去,卻是穿著淡藍襦裙的挽螢呆呆地站在那裡,地上是失手摔碎了的茶碗。
“我……我該死,請夫人責罰。”她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白鳶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硬是把她拉起。
“不過是個無心之失,有什麼可跪的。”
秦阮暗歎。他也向白夫人勸道“娘,既然二哥他——”
話還沒說完,白夫人就斷然道“阿阮不許插嘴,今日我就要好好收拾收拾這個不懂規矩,專愛勾搭公子的丫頭!”
她向廳裡侍候著的幾個人喝道“與我把挽螢這丫頭拉去柴房裡跪上一夜,誰也不許求情!”
眾人都嚇得呆了。幾個家仆唯唯諾諾地連聲應是,就要走到門口去。
“我看你們誰敢!”白鳶護住挽螢,喝退家仆,臉上滿是怒色,“娘,挽螢這麼多年來對我們家是儘心儘力,哪一點惹了你?就因為我喜歡她?”
白夫人氣得滿臉通紅。“這丫頭看你們兄弟的眼睛裡儘是一副媚色,平日裡花花腸子也多得很,真當我看不出來麼?她不是合你的良人!你若討要能安安分分,對你儘心的丫頭,便是十個我也給了你!偏偏隻她不行!”
挽螢聞聽此言,眼裡就有了盈盈的淚水。她欲推開白鳶,怎奈白鳶握住她的手力氣極大,又不肯鬆開。
白鳶冷笑“偏偏隻她不行?可兒子也是偏偏隻她不行!”
一旁的秦阮實在不忍,向白夫人勸道“娘何苦如此為難他們?既然二哥心意已定,還不如隨了他們,日後如何也都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前路是福是禍,總得讓我們自己去走一走。”
白夫人頓時氣惱道“好好好,你們到底是都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了,那便隨了你們吧!日後若有什麼禍端,彆回來找我商議怎麼解決!”
她麵帶慍色,拂袖而去。兩個小丫頭趕緊追了上去。
一場荒唐鬨劇總算落了幕。
秦阮的一顆心也暫時安定了下來。
挽螢忽然向白鳶和秦阮福了福身,柔聲細語道“若非兩位公子出麵,我今日定是免不了一場跪罰了。”
白鳶看著她,溫聲道“我自然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挽螢羞紅了臉。她本要再對白鳶說什麼,卻又像想起了什麼事,轉過臉,看向秦阮。
“三公子,恕挽螢多嘴,今日我看見玉荷在你房裡抄寫你那首《醉月》的譜子,說是你要她替你再備一份。事關你的心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此事,請三公子自己定奪吧。”
這一番話讓秦阮頓覺五雷轟頂。
他真是謹慎一世,糊塗一時。昨兒晚上將《醉月》拿出來翻了翻,竟忘了塞回阮袋子裡!玉荷自雲音會前就常到他房裡打探,明顯是有所圖謀。他不想壞了她的名聲,就像個聖人一樣隻當不知,現在怕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