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嫁到師父快到碗裡來!
前夜的風雨剛剛停息,空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濕氣,石澗中淌過涓涓細流,映著旁的竹陰。
“竹林深處,竟彆有人間。”
君雲亦抬眸望著不遠處的院落,空寂的屋簷滴下顆顆白露。風無聲拂過,簷角的銅鈴應聲搖曳,靜如山水,動似流雲。俶爾間,一陣琴音嫋嫋蕩出,諦聽霧鬆草木音,玩味溪流波濤聲竟令人生出天地造化之感。
凝目細看著屏風後的人影約約,君雲亦眼神暗了暗,啟唇打破了這天籟:“師弟近來可好?”琴音戛然而止。
“幾年不見師弟過的卻是意外的好呢。”屏風後的人似不知立在屋外人足以瞬間置他死地。眉目流轉間,仍帶著萬千風華,笑道:“卻不知師弟今日…可為你身後之人所來?多水靈的姑娘啊,可惜……”
蕭子謙狀似鬱結的皺起好看的秀眉:“身中劇毒,命不久矣。”
話音未落嘴角竟微微勾點弧度。穆之柒無意瞥見,不由抽了抽眼角,這家夥態度真不是一星半點的…惡劣。
唯有君雲亦注意到從小林到院落屏風,距離雖不遠卻也沒近到一眼可看出病症。而且蕭子謙如此出言,必以知道解毒之法。
眸色瞬間化濃為淡,語氣也沒前時那般寒冷生硬:“願師兄助我徒兒解毒,日後重謝。”早就料到他這無聊的師弟會如此。仍無辜的眨了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掩蓋住無儘的純粹與落寞:“重謝?魔穀穀主第一高手的重謝,我可不敢受啊。”
隨後拂袖站立,青白相輔的衣袍隨著微風輕漾,無端帶來蕭索之感,少頃,君雲亦笑了笑,淡淡開口:“你想要如何?”
“師弟你誤會我了,好歹我們朝夕相處十年,救你徒兒這樣的…小事。師兄我是萬不敢推辭的。”蕭子謙目露無奈,似化作天際的一闋流雲。
“還請師弟與你的小徒兒移步入院,好讓我細細診斷。”穆之柒不施朱粉臉色卻因中毒顯得愈發蒼白,君雲亦靜靜的扶著她走進屋內,踏在漫天竹葉上也沒驚起一絲聲響。看著蕭子謙麵色,不自覺的皺起雙眉。
“神醫,你這麼厲害,定能幫我解毒吧。”穆之柒不願看師父擰眉,敢忙出聲打斷,目色空靈就似二月纖纖細雨中萌發的新草。
蕭子謙裝作什麼也不知似的:“唉…師弟怎奈得如此成趣,忍心留我兀自寡歡。”未幾,令她坐下既而手持銀針,以紅線為引,隔著衣衫卻也毫厘無差的刺入身穴,很快便有黑色毒素隨銀針導出瞬間染黑了所有紅線。
穆之柒隨著銀針引出而慢慢暈倒,蕭子謙無謂的拭去嘴角的絲絲血跡,示意君雲亦出去,眼眸是難得一見的沉靜。
“師弟,想必你也看出你徒兒中的是寒毒,而這寒毒與之不同,是寒性最強的濼毒,世間見得少之又少,本以為可引出,奈何這毒性…如此凶猛。”
風輕雲淡的師弟著急了呢,蕭子謙見此又奈不住回到原來的玩世不羈:“此毒唯有雲珀可解,但世間哪裡去尋此藥呢?恐怕沒有人比師弟更清楚,我可幫她抑製毒性,三日之內不見藥,師弟就隻能去黃泉找你可愛的小徒兒了。”說完就轉身入屋隻留君雲亦獨自一人。
風又拂動簷角的銅鈴,響起清脆的淙淙流水聲,宛若空穀蘭香,君雲亦毫不遲疑的走入霧林,隔著霧葉依稀可見他的背影斑駁,仿佛萬年悠長。一身素衣,分明帶著一種暗然的寂寥,這孤寂實在隱約,很快就被風吹散……
何處尋雲珀,唯在皇城。
蕭子謙深知,他師弟自詡殺人無情,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就像獨自行走在黑暗的空山之靜裡,一點片片流螢卻也足以照亮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