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嫁到師父快到碗裡來!
夜風習習,伴著濕潤的清新感,蕭子謙一人半跪在那裡,巋然不動,天地間仿佛獨剩一人,忽地大滴大滴的淚水落下,和地上未乾的雨水混合在一起,到最後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穆之柒驚訝的看著這一幕,捂住了嘴巴,緩緩後退幾步,她側頭可以看見君雲亦如畫眉眼含著無儘的溫柔,恰似滿池春水,低頭見到得則是蕭子謙抱頭痛哭的懺悔神情。
慢慢闔上雙眼,穆之柒的心底是道不清的蘊藉,悲愴的感覺壓得她胸口發疼“師傅……”
他笑道“柒柒,我在。”
“師傅,你可以告訴柒柒你到底想做什麼嗎?師伯為什麼會哭。”穆之柒下意識的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彆過頭,垂在膝蓋的指節青白交替,“如果師傅是想得到那個什麼青幻的話,師伯是少數的知情人之一,我們不該這麼刺激他。”
君雲亦若有所思的瞥了那處一眼,微微一笑“柒柒,師傅今天就教你第一課,凡事不可看表麵。”
“表麵?可很多人連表麵都看不清楚,更何況…要如何看得透內在呢。”穆之柒忍不住發問。
“所以,你彆相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柒柒自己,誰都不能信,知道了嗎?”
“連師傅都不可以相信嗎?”森冷的陰風吹過穆之柒的身旁,她聽到君雲亦低低的笑了一聲,似是感概世事無常,又似十分無奈。
君雲亦單薄的身體隱在黑暗中,這極短促的嗤笑讓穆之柒身子一怔,他的聲音低微若呢喃幾不可聞“不可以的,柒柒永遠都彆信師傅。”
此時的氣氛更顯得陰沉壓抑,流動著的氣息透出一股悲涼的冷清。
沉默。
良久的沉默。
忽而穆之柒輕聲沉吟道“師傅覺得柒柒以後還會相信師伯嗎?”
“不會。”
“師傅猜錯了,我會相信。”
“但他對你居心不良。”君雲亦搖了搖頭,“柒柒,你這般心腸要不得,以後要是師傅不在你身邊。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師傅,真的,柒柒還是一如既往的相信師伯,也始終相信師傅。”穆之柒的眸子始終清澈,不等君雲亦開口,她又道,“更何況是師傅呢,如果身邊最親近之人都不相信,每天提防這裡兒,又害怕那裡,還不如死了,想太多會很累的。”
說到最後,穆之柒從剛開始的義憤填膺的語氣變成現在的無力之感,君雲亦微微的怔了怔,溫柔的安撫她,摸著她柔順的頭發。
地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反射到君雲亦明淨無暇的雙眸裡,那是勾魂的眼神,仿佛不染纖塵聖潔無雙“柒柒,你這個傻姑娘。”
“不傻的。”穆之柒傻乎乎的撓了撓後腦勺。
隻聽得有人淡笑一聲“彆信我,你確實太傻,你們不知道,我從離開扶桑城後便到處尋找至陰之體,這種身體還必須是不滿十八的處—子才起作用,傳說隻要將這種人喂練成藥人,那此人的血便可令人起死回生。”蕭子謙抬眼看向穆之柒,神情已經平靜了很多,緊接著便用手毫不猶豫的指向穆之柒,“而你,就是天下最難得的至陰之體,所以我在救你的時候,偷偷故意省去最關鍵的一步,引你走上藥人的道路。”
穆之柒愣怔了片刻,又聽到蕭子謙低聲道“師弟說暮詞忘了我,這是沒錯,但後來,沒想到,就算她忘了我,在失去記憶後的她還是愛上了我,而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辦法替她把毒清除乾淨,因為僅靠青幻是無法解毒的,我用青幻是給她續命的!我很絕望,看著她每天生不如死,我亦心如刀割。”
蕭子謙笑得蒼白,仿佛一笑之後便會溘然長逝“最後,她受不了了,就自殺了。”
“可是,柒柒!你又讓我看到了希望。”他大笑,笑得過於複雜,有愧疚,有悲痛,而更多的是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