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苦笑的搖搖頭“如今製度完善,最低工價也足以保證一家三口吃飽穿暖,若是夫妻二人一同務工,日子則更加無憂,年老體衰者務田更為辛勞,為何不將田畝拋售或者租賃出去,頤養天年呢?”
“唉,殿下有所不知。”劉昂輕歎一口氣,解釋道“這些人一是習慣勞作了閒不下來,二是擔心啊。”
“擔心什麼?”李承乾不解。
未等劉昂回話,一旁的劉仲卿搶先道“年老者易被嫌,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了,但若是隻吃不勞作,他們怕家中之人會多加厭嫌。”
李承乾聽完,沉默幾息後長出一口氣,感歎道“世人多不易啊,孤回去就令律令司詳細完善相關贍養律令。”
這番表態,也算是心係萬民了,就在眾人即將行禮吹噓之際,不知從何處,響起一浪蕩不羈之聲“世人皆不易,你我卻皆世人,世道艱,你我徒奈何啊。哈哈哈哈”
飄來的大笑之聲中
有鄙夷,有不羈,有放蕩,也有俯視天地之豪氣。
李承乾眉頭一皺,望向了傳來聲音的地方。
十幾米外,有一百年垂柳,高數丈,枝粗葉茂,樹乾更是非三人相擁不得合。
有一人,坐於樹枝之上,身形遮於垂柳之間,微風拂動柳枝,若隱若現之間,可見其身影。
隨行的士卒,連忙將李承乾圍了起來,紛紛舉起手弩,對準了那百年巨柳。
這番陣仗,嚇壞了許多村民,有幾人,更是腿肚子都打起了顫,仿佛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
“殿下勿惱,那就是個酒瘋子,他定是喝醉了,臣這就讓人趕走他。”劉昂連忙道。
他現在心裡惱怒至極。
本來君臣相宜相處的正融洽呢,這該死的東西蹦出來把情調全毀了。
枉他平日裡還多加照顧,這個該死的東西,昨天就該把他先趕出村去。
正待劉昂令人要趕走這個破壞氣氛的電燈泡的時候。
李承乾抬手舉止了他,而後徑直走向了那垂柳。
樂寶晉帶人緊緊跟隨左右,劉仲卿等人,本來也要跟過去,但李承乾揮了揮手,令他們原地等待。
柳樹上的青年一身勁裝,利落之餘又襯托出了幾絲不凡。
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手裡捏著一酒瓶子,聞這味道,應是果酒。
靈州果酒,度數低的跟後世飲料差不多。
稍有酒量之人,喝幾十瓶也無憂。
這青年一看酒量就不行,李承乾都沒聞到什麼酒味,他就已經麵紅耳赤了。
“你是何人?”李承乾觀察一番之後,饒有興致道。
青年打了個酒嗝,看了眼李承乾後,徑直從樹上跳下。
“草民劉忱,見過都督。”
搖搖晃晃行完禮後,這劉忱又暢飲一口果酒。
此人這番作態,倒是有點意思。
“孤聽聞你之言,話中多有抱怨之意,你是抱怨世道不公啊,還是在抱怨孤無道啊?”李承乾淡淡道。
劉忱一聽,直接躺在地上,跟個瘋子般大笑兩聲道“殿下有大道,但朝廷卻無公道啊,朝廷乃萬民之天,朝廷無道,這世道自然就不公,殿下覺得這世道公否?”
“好大的膽子,膽敢非議朝廷。”李承乾突然怒斥一聲,樂寶晉等人立馬抽出了刀。
鋼刀淩冽的出鞘聲,令劉忱更是淡笑兩聲道“殿下若是覺得這世道公道,何須繞著靈州上上下下跑這一趟?”
說著,劉忱爬起,目光如炬的看著李承乾道“公與不公,殿下心中不是自知嗎?”
“大膽!”樂寶晉訓斥一聲,提刀就要上前,但卻被李承乾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