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曆朝曆代,能得這般榮耀的,要麼是不可一世的權臣,要麼是權傾天下的奸臣。”
“我房喬何德何能,那受得了如此榮耀?你覺得,陛下為何如此待我?”
又是一個問題,房遺愛本以為父親仍舊會直接給出答案,但等了十來息,房玄齡除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並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琢磨片刻,房遺愛認真道“陛下喜歡您!”
噗~
一口水酒噴出,房玄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得臉都紅透了。
房遺愛還是孝順的,見此慌忙起身給老父親拍起了後背。
他的本意是好的,就是這手上的力氣沒把握好,差點沒將房玄齡的氣給拍散了。
“不…不要拍了!”
一把推開孝順的兒子,房遺愛麵色有點幽怨。
瞧瞧,就是連拍背都要被嫌棄。
房遺愛撇著嘴,賭氣的坐了回去。
李承乾又沒有龍陽之好,怎會喜歡自己,更何況他還是個老頭子…
認真琢磨了半天,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麼有見解的話來呢,沒曾想,卻是說了個屁話。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就這智商,讓人怎麼敢放心讓他在皇帝身邊待著?
房玄齡麵色複雜,看了兒子許久,才無奈道“如今朝中百官,上上下下就三類人。”
“一種,是原先的關隴門閥世族大戶,雖然如今他們還有著一定的影響力,但已是夕陽餘暉,不足為懼。”
“第二種,便是功勳之臣,這些人中,有原先跟著息王建成的,有跟著高祖的,也有前隋降臣,他們這些人,有聲望的沒權利,有權利的不擔要職,陛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輕鬆拿捏他們。”
說著,又滿飲一杯,房玄齡神色逐漸變得凝重“這第三種,便是出自秦王府之人。”
“包括為父在內,出自秦王府的這些人,皆都跟隨上皇日久,不論在朝在外,全都擔任著要職。”
“當初,長孫無忌和杜如晦以及為父,並稱為秦王府三駕馬車,上皇最信任的,也是我三人,在秦王府諸人中,聲勢威名最顯赫的,也是我三人。”
“長孫無忌杜如晦,如今都已逝去,在秦王府一眾舊臣中,最有名望的,隻剩下了為父。”
“所以,陛下給我加官進爵,將我放到一個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地位,為的就是讓我超然於群臣,以此讓我脫離於所有人。”
“隻有讓為父成為一個孤臣,陛下才能放心,你說,這是恩賞還是防備?”
房遺愛現在瞠目結舌一臉震驚。
他從沒想過這些。
他以為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給他萬般好處,萬萬沒想到,原來防備一個人也能如此。
這世界好複雜,人心好難猜。
皇帝真的是這麼複雜的人嗎?
房遺愛有點不太敢相信。
話都說到這種份上了,竟然還不知所以然,房玄齡真想把兒子的小腦瓜打開,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些什麼。
“這樣吧,為父和你打個賭如何?”
“賭…賭什麼?”房遺愛十分小心,生怕上了老父親的當。
“就賭登基大典過後,不出一個月,陛下一定會殺人。”
殺人?
房遺愛不解,呆萌的閃著眼睛道“殺誰?”
這幅蠢貨模樣,令房玄齡緊緊握住了石桌,他儘量平複著心情道“很多人,從朝廷到地方,都會死人!”
房遺愛還是不明白,眼睛裡儘顯迷茫。
說再多,也是對牛彈琴。
房玄齡不想再浪費口舌,起身逼問道“你可敢跟為父賭一次?你若是贏了,不管你以後做什麼,我都不再過問。”
“那……那要是輸了呢?”
“要是輸了,你就老老實實聽我的話,以後就待在家裡,消停度日。”
這個賭局有點莫名其妙,房遺愛思索再三,最終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