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置朝廷律法為何地?
這不就是漢之廷尉獄,魏之校事官嗎?
這南北兩司,不就和上麵那兩個一樣,都是皇帝豢養的鷹犬嗎?
自古以來,官吏都是受鷹犬禍害最為嚴重之人。
放任兩司,就等同於是在脖子上支了一把劍。
於是,一封封彈劾兩司枉法的奏折,如雪花般飄進了兩儀殿。
上至各部堂司,下至各司吏員,隻要是夠資格上奏的,十之八九都遞了折子。
雖然大部分重臣都沒有表態,但這時候的沉默,其實也代表著一種態度。
這讓李承乾心中更覺緊迫棘手。
今日隻是察覺到了危險,他們反應便如此激烈,來日若是真正損害了他們的利益,他在這兩儀殿還能做的安穩?
李承乾將所有彈劾留中不發,他想要看看這些人的底線在哪裡。
這之後的一兩日,針對兩司的彈劾越來越猛烈。
而李承乾依舊不予理會。
隨即,民部尚書蕭瑀率先下場,各部尚書緊隨其後,除了崔康等少數幾人沒有上奏之外,其餘人都借著維護法度的名義,明裡暗裡勸奏李承乾嚴懲兩司相關亂法人員。
隨著這些大佬下場,彈劾之風驟然達到了高潮。
一日之間,李承乾收到的彈劾多達兩百多份,南北兩司被這些人噴成了奸佞小人聚集之地。
朝廷的風波很快就影響到了民間,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鎮撫司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南北兩司之官吏,甚至都不敢再身穿飛魚服出門。
鬨到了如此地步,李承乾依舊頂著壓力不表態,直到兩日之後,樞密院的人也跟著摻和了進來。
以往鬨得不可開交的文臣武將,在核心利益麵前,默契的達成了一種共識,就連粘上毛比猴還精的程咬金,此次也不再裝糊塗。
自此,李承乾不得不先服軟退讓。
先是下詔令南鎮撫司將抓來的那一批人移交給三法司複審,而後又下旨嚴厲訓斥了一通萬朝均和解川。
百官這才暫時作罷。
勳貴抱團之後的能量,令李承乾忌憚不已。
這之後,三法司以鎮撫司亂法為由,將抓來的那一批人,放了個七七八八。
皇帝的臉麵,明裡暗裡都被踩了一腳。
三法司聯名上奏的折子遞來時,李承乾正在立政殿和薑熙月共用午膳。
看完奏折之後,氣的他將手中的玉碗直接摔了個稀巴爛。
一眾宮人戰戰兢兢的跪地,頭抬也不敢抬。
李承乾呼吸粗重。
薑熙月起身,一邊給他按揉著肩膀,一邊寬慰道“陛下息怒,氣壞了身子,高興的不還是他們嗎。”
李承乾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曆代新君繼位之後,總是喜歡清洗前朝老臣了。”
“這些人,根本就不把朕放在眼裡,今日要換成是父皇,他們敢如此嗎?”
說著,李承乾又重重錘了錘桌子道“說到底,朕就是個空頭天子,在他們那裡,沒有一絲帝王威嚴,看著朕長大,還真就把朕當個後輩小子了。”
越說越怒,將一旁的茶杯也摔在地上後,李承乾一字一句道“我是真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都趕回家去。”
“陛下。”
薑熙月心生擔憂,她真怕李承乾將自己氣出個好歹來。
“可恨,可恨,可恨還得仰仗他們,可恨朕還拿他們沒什麼辦法。”
李承乾是越想越氣,甚至都有掀桌子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