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回頭是岸!
接下來的幾天,我白天跟阿成擺地攤掃二維碼,晚上在地下室跟魯大頭喝酒,喝到夜裡九點多,他再騎電車送我回去,然後我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沒有工作的日子是瀟灑而快活的,沒有約束,不用看領導臉色,沒壓力、沒壓迫的感覺,唯一的煩惱是沒錢賺了。
我爹有時候打來電話,無非是囑咐我在外麵吃好飯,彆太節省,工作慢慢找,沒錢了往家裡打電話,除此之外,我倆沒什麼話說。
晚上九點多,我戴上耳機,趴在床上寫日記,老海在桌子旁做三維模型,他從網上接了私活兒,做到晚上十點多。
老海來這兒住之前,我們約法三章,其中最重要的一章是——晚上十一點之前睡覺,我對熬夜有恐懼症,這毛病是在上大學的時候患上的。
雖然沒了工作,我也不想讓自己活的稀裡糊塗,經常寫日記,其實不能算是寫日記了,日記就是日日記,就像找小姐一樣,楊林說,什麼叫找小姐,找小姐就是要天天找,這才叫專業。我做不到天天寫日記,也不知道有時候在日記裡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張突然打來電話,說“我通過朋友的介紹接了個牆繪的活兒,準備……準備搞倆錢花花,央有沒有興趣一起乾?”
他說的吞吞吐吐的,似乎很不情願。
我故意調侃他,說“哎呦,藝術家終於商業化了,終於不再不食人間煙火了,你這還算是藝術家嗎?”
老張說“我……哎,生活啊!”
我故意把笑聲放大,說“曾經發誓不將藝術商業化的藝術家今天終於商業化了,哈哈……”
老張在電話裡不斷歎氣,說“媽的!我不能一直讓女朋友跟著我住地下室吧,你說我能怎麼辦?”
我一本正經地安慰他說“你這麼想很對,吃飽飯再搞藝術不也一樣嗎?比如我,想當作家,不也是先找工作,業餘創作嗎?不吃飽飯怎麼能行呢?夢想的翅膀要吃飽飯之後才可以展翅翱翔!”
老張說“你小子怎麼扯都有道理,對了,我現在正缺兩個人手,你有狐朋狗友嗎?工資我發。”
我想到了最近天天躲在地下室研究《道德經》的魯大頭,對老張說“到時候帶著你的同胞弟弟去給你幫忙……”
說完,我掛了電話……
吃過早飯後,我給阿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去擺攤了,這幾天有事兒。
隨後,我收拾下東西,去地下室找魯大頭。
我邊走邊想,我跟阿成擺了一個禮拜的地攤,他從沒提過給我發工錢的事兒?分的話,一人一天平均180元左右,一個禮拜下來,各自分到1260元。明確來說,這兼職是我們倆合夥兒做的,乾的活兒一樣多,消耗的時間一樣多,浪費的口舌一樣多,遭受的彆人的鄙視一樣多,賺的錢應該是五五分成。
阿成比我多分點兒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每天早上花兩個小時的時間和幾塊錢的地鐵費去中關村拿貨,我琢磨著他會給我工錢嗎?一個禮拜下來,飯錢也沒給我報銷,吃飯是各付各的,他一瓶水也沒請我。
阿成慢慢爬出坑了,四處跑著擺地攤賺了不少錢,我由衷地替他高興,我不懂什麼叫義氣,我想我待他不薄,我有困難的時候,他會幫我的,他說了他很講義氣。我的工錢先不要為好,相信他會給我的,再等等吧。
我向魯大頭大致說了一下老張需要助手的事兒,問他去不去幫忙,幫忙是有薪資的。
魯大頭有點擔心,道“那個什麼藝術家會給咱們發工資吧,你信得過他嗎?”
我說“老張很夠意思,比你還講信用,不可能少你工錢,你少廢話。”
魯大頭說“他很講義氣嗎?”
我他媽聽到“義氣”二字就很惱火,在電影裡見到的大多數的義氣都是拿來欺騙、出賣弟兄的。
我覺得魯大頭跟老張長得不是一般的像,似笑非笑地說道“放心吧,老張對你肯定很講義氣。”
魯大頭眨了眨眼睛,疑惑道“為什麼?”
我說“沒什麼,走吧,去見你失聯多年的親生哥哥。”
在地鐵上,魯大頭對我說“阿成最近賺了不少錢,做兼職拿了不少提成,他很適合做銷售,能說會道的,他的假仁義能被他說成真仁義。”
我問魯大頭,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魯大頭說“其實也沒什麼,阿成這人自作聰明,把所有人當傻瓜,人家沒利用價值了,再一腳把人家踹開,之前我倆合作,他對我乾過這事兒。”
我說“阿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嗎?”
魯大頭苦笑著說“他不用你的時候,哪管他媽什麼知恩圖報,社會上的人隻認錢倒是真的。”
我認識魯大頭這麼久了,知道他把錢看得很重,我試探性問他“你說朋友之間靠什麼維持友誼?”
魯大頭脫口而出,道“當然是靠錢了。你還年輕,步入社會不到一年,有你對這個社會絕望的時候,你太善良了,為人又正派,哎,你多吃幾次虧就知道了。”
我看著周圍的人,地鐵上很擁擠,我和魯大頭被擠在一個角落,動一下都困難。
魯大頭忽然問我,道“阿凡,你跟阿成做兼職做了一個禮拜了吧?”
我說“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魯大頭遲疑了一會兒,說“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