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頭聽完哈哈大笑,說道“大半夜的看書不是腦子進水了就是浪費生命。”
老張用一句話讓魯大頭閉嘴了,他說道“就你廢話多,有傷大雅,你不想要工資了吧?”
魯大頭趕緊說道“我……我困了,不多說了……”
我躺在木質地板上,望著一米多高的架子上的老張,想這家夥不愧是個怪物。我忌諱夜裡熬夜,對我來說,在大學失眠的那幾年是一場漫長的噩夢。
據說,長年累月的熬夜對身體有害,經常熬夜加班的人容易猝死,我在想,老張會不會某一天也會猝死?
地板很硬,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想念遠在千裡之外的老家了,家裡再怎麼不好也是家,步入社會後才知道在家才是最好的,我有一種回不去故鄉的預感。
我問自己,這一刻,我在流浪,這是屬於一個作家的流浪嗎?
我暗自告訴自己,要把北漂所經曆的一切寫進書裡,此時此刻,我的錯覺告訴我,我是一個正在思念家鄉的作家,正在經曆著屬於一個作家的流浪。
陽光明媚的中午,我們老老實實地躲在店裡畫畫,耳邊飄蕩著老張特喜歡的一首歌《外麵的世界》,他將這首歌循環播放,幾天下來把我們折騰的連做夢都夢到齊秦。
魯大頭夢裡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齊秦,求你彆唱了,白天吼,晚上也不消停,還讓人活嗎?
我們懷疑老張跟齊秦有仇,一直讓他唱,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讓他“休息”,幾天唱下來要是個活人早累吐血了。如果他知道老張這麼“折騰”他,他會不會無語到吐血,或者覺得老張太欺負人了?
我們跟老張好聲好氣地提過建議,建議他要不換首歌吧?
老張每次都笑而不答,隻是微微搖頭,他那蒙娜麗莎般的神秘微笑令人看一眼就毛骨悚然,我們覺得老張畫畫過於專注,難道畫傻了?
後來,我忍不住再三追問他,為什麼對《外麵的世界》情有獨鐘,難道因為這歌符合我們目前的落魄處境嗎?
老張的回答讓我們幾乎吐血而亡,他說不是煽情的問題,是因為唱這首歌的那個女人的聲音具有磁性……
我笑得岔氣,一腳踩空,從支架上摔了下來,幸虧被劉十三一把接住,我緩過氣,告訴老張,齊秦是個男的。
《外麵的世界》對於詩人魯大頭來說確實很煽情,每天晚上九點多的時候,當齊秦唱到“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的時候,魯大頭就會放下手裡的家夥,獨自走到門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夜空,一臉悲情而又不乏詩意地自言自語地說一句,外麵的世界不是很無奈,是很他媽無奈,還有霧霾。
有一次,我見他一邊說那句話一邊偷偷抹眼淚。
我問他這是怎麼了?
他說,這歌太符合我這些年的感受了,阿凡,你沒吃太多苦,我是苦日子過怕了,北漂太苦了。
我假裝一聲長歎,順便掏他一根煙,說做大事者要的就是堅持。
詩人魯大頭一如既往地說道,我們將來都會有錢的,隻是以一種悲慘的形式呈現,到那時,我們悲催的生命將獲得第二次重生,那時也許是20年後。到那時,我們枯樹又逢春,老牛吃嫩草,美女享用不儘……
魯大頭覺得《外麵的世界》太過消沉,我們作為最具潛力的北漂一族應該聽一些具有追求的音樂。
我們問他什麼音樂最有追求?
魯大頭鬥誌昂揚地說道,《我愛人民幣》!
話音未落,劉十三把剛喝到嘴裡的一大口酸梅湯吐了他一臉,笑道“哈哈,就你這點兒出息還《我愛人民幣》,你去愛冥幣吧。”
魯大頭擦了把臉,惡狠狠地罵道“劉十三,你少瞧不起人,等我身價過億了,讓你給我端洗腳水。”
劉十三的電話響了,他丟下手裡的畫筆,接通電話,嘀咕幾句,掛掉電話,高興地跳起來,說“老板個二百五離開bj了,拉著剛認識的兩個妞兒去河北度蜜月去了,兩天之內回不來,不過,他老婆應該會來視察我們的工作……”
魯大頭道“那也就是說這兩天可以休息了?”
劉十三把地上的一盒顏料踢飛,說“沒錯,再不趁機拖兩天,恐怕拖不到第十五天了!”
我們歡呼雀躍,不乾活照拿錢的事兒是美差,這幾天搞得滿身顏料,像個刷牆工似的。我們商量著趁太陽正狂睡個懶覺,下午再去酒館喝點兒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