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春秋!
這麼說著,江一勇當時就看著袁忠的臉笑了起來。
不是吧,他也就幾天沒看著袁忠,這一看怎麼就變了樣子呢?隻見袁忠頭發比之前的更長了,不經打理,看起來毛毛躁躁的,甚至還有點瘋瘋癲癲的。他的胡子也張出來一截,給本身的形象更添一些邋遢的感覺。
袁忠的長相就屬於那種比較粗獷的,笑起來也不算多親和,村子裡的小孩子見了這些村乾部,喜歡讓江一勇抱,喜歡找其他人玩兒,就是不樂意靠近袁忠,就算袁忠伸出手來,小孩見著他那結識的胳膊,粗糙黝黑的大手,都一扭頭不願意靠近。
見江一勇笑的停不下來,袁忠也沒多看他,就瞥了他一眼繼續乾活了。江一勇還繼續笑他“原書記,你這是得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沒想著什麼時候仔細照照鏡子。”袁忠一邊搬著石頭,一邊回答。
“那你是不是得好久沒有梳梳頭,打理打理自己了?”
袁忠撇了他一眼,回“我哪兒那麼個閒工夫,還能好好的洗把臉,梳梳頭?”
看著袁書記那寬厚的肩膀,江一勇此時心裡竟然還暖洋洋的,就覺得袁忠此時更偉大了。但是很快的,袁書記就打破了他的這個片刻的“幻想”。
袁忠扔給他一個手套,說“你沒事兒是吧?沒事兒就把我旁邊的這些草給拔嘍,拔草反是不累喲,和我說這話就乾完了。”
嘿!他本身還想著轉悠著休息休息呢,來到袁書記這裡還是得乾活。
就袁書記這個乾事兒法,還不算是“瘋狂”,不算是“忘我”嗎?
對啊,袁忠這樣何止是“忘我”了,那簡直是“忘家”。
這天夜裡,袁忠的媳婦兒托人跑過來,大口的喘著粗氣兒對袁忠說“大哥,快去鎮裡的醫院!快去!”
看這樣子,一看就是大急事兒,袁忠問“怎麼了!”
“您家娃說是胃特彆疼,剛被送去醫院了!”
砰!袁忠手機的鋤頭當即摔在了地上……
“行行行,我現在下去看看。”他緊張的拾起來地上的大背心,顧不得身上的泥巴和像是洗了澡似的汗水,兩下就給套在身上,這就打算隨著家裡這人一塊去鎮裡的醫院看看。
“袁大哥,咱們走這邊,我三輪車停這邊兒山下的,走這裡近。”
“行,那我兒那是啥情況,你還知道什麼?”
“就是胃不舒服,其他的俺也不清楚,不過大嫂子抱著小孩被順道送過去了,這會兒應該到醫院了,咱等著去了那裡,就知道具體是啥情況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袁忠的頭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了,這汗水和剛剛他賣力的修路沒半點兒關係,是緊張的,是焦慮的。
他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才發現手心裡的汗比額頭上的汗更多。
在他即將跟著家裡的親戚下山的時候,無意間瞥到了躺在地上的鐵鍁鋤頭等家什,他才忽然意識到,他在修路啊,他今天給自己製定的目標,還不少的一截呢才能完成呢!
修路任務相當艱巨,他剛才多著急啊!
於是,不知怎麼的,他做出來了一個讓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舉動……
他停住了腳步。
感覺到身旁的袁忠竟然停住了,那人問“袁大哥,怎麼了?”
袁忠低著頭,胸前劇烈的起伏著,兩秒過後,他猛的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汗水隨著他的手指尖兒灑在了石頭上。
他說“要不,我不先過去了……”
“啊?”那人顯然是被這句話給說愣了,隨即十分不確定的又問上一句“袁大哥你說啥?”
“我說啊,俺兒不是已經送到鎮上那邊了嗎,我現在也不用忙著過去,啥情況你能不能替我跑一次腿,然後等回來的時候告訴我?我這邊……”他看著身後的那條路“我這邊還走不開……太忙了。”
這段話說的,把對方說的更詫異了。再忙還能多忙,還能比自己家小孩還重要嗎?
袁忠說的這是什麼話啊!
“不是……袁大哥啊,咱……”那人也是口直的人啊,他就想問明白這是啥意思,結果他還沒問完這句話呢,就見袁忠直接一轉身,背對著他開始鋪路了。
並且還生硬的甩出去一句話“非常感謝!”
……
那人還是一個人下山去了,他一邊從袁忠背麵下山,一邊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袁忠,伴著夜色,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當!當!當!
而坐在那裡隻知道砸石頭的袁忠,眼中的情緒複雜多變,勉強的糾結與心疼卻從未掩去。
這個路一天不修不出來,他就一天睡不一個踏實的覺,這個時間不能總被耽誤!而且媳婦兒已經帶著兒子去鎮醫院了,他現在過去除了知道結果,也就沒啥旁的意義了,這一趟下山去鎮裡,再從鎮裡回到山上,得來回耽誤多長時間的。
他不舍得!
但是他不狠心,都摸著良心問問自己,誰不愛自家的小孩?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自己委屈都不能讓小孩兒半點委屈,他能不愛嗎!
誰懂?
誰懂他現在多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