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人羨忍不住悶哼一聲,劇痛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骨骼劈啪作響,慌忙扶住身旁的樹才勉強站住。身形在痛楚中劇烈扭曲,苗條的軀乾漸漸變得粗壯,身上的衣物根本撐不住驟然膨脹的肌肉,“嗤啦”幾聲接連爆裂,碎片紛飛。她皮膚表麵冒出濃密的褐色棕毛,臉上浮起與巴爾丹如出一轍的橫肉,原本纖細的脖頸漸漸粗壯,竟凸起一個結實的喉節。
若不細看,與死去的巴爾丹一模一樣。
另一邊,徐贛也已完成變身。化作青麵獠牙的模樣,眼神凶狠,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條腕口粗細的黝黑鐵鏈,活脫脫一尊凶殘的陸吾妖族。
他舒展筋骨,活動了幾下手臂,見動作並無阻礙,心頭稍安,轉頭想對不齊人羨說“可以出發了”,可目光落在她身上,瞬間僵在原地,眼神發直,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怎麼了?”
齊人羨察覺到他異樣的注視,疑惑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臉,觸手皆是粗糙堅硬的棕毛,不由得皺緊了眉。
“沒、沒事!”
徐贛猛地回過神,慌亂移開目光,聲音都有些發緊。
方才轉頭,他目光無意間掃過,見齊人羨碎裂的衣物已遮不住膨脹後的身形,即便覆了一層棕毛,依舊勾勒出清晰曲線,素來沉穩的他,一時竟慌了神。
“沒事發什麼呆!”
齊人羨嗔怪一句,順著他躲閃的目光往下一瞧,頓時呆立當場,破損的!衣物連胸前都遮不住,哪怕有棕毛覆蓋,起伏的輪廓依舊紮眼。腦子“嗡”的一聲,臉頰漲得通紅,羞得手足無措,下意識轉過身背對眾人。
“你、你不許看!”
徐贛魂不守舍地趕緊閉上眼睛,平日裡智計百出的他,此刻像個手足無措的呆頭鵝,站在原地不知如何自處。好在阿花眼疾手快,撿起巴圖遺落在旁的獸皮裙,快步來到齊人羨身邊。
“姑娘先把衣裳披上,山裡風涼,彆著了寒。”
齊人羨慌忙裹上獸皮裙,羞憤難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今日這般狼狽模樣被人瞧了去,往後可如何見人?
狼王瞧著她窘迫的樣子,故意湊到徐贛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裡帶著幾分過來人的戲謔。
“徐天師男子漢大丈夫,可得負責到底,不如就娶了吧!”
“娶!我娶!”
徐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回過神,“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抬手對著蒼天起誓。
“我徐贛對天起誓,日後定要明媒正娶齊姑娘為妻,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若敢負她半分,定遭師門驅逐,萬劫不複!”
他對她情愫暗生,方才雖屬無意冒犯,卻明白不能辜負這份意外,連平日裡最看重的師門規矩都搬了出來,語氣裡滿是不容置疑。
齊人羨聽了這話,覺得又羞又氣,腦子一片空白。
她因衣物破損之事尷尬不已,未料到徐贛會當眾發誓求婚,一時又急又窘,狠狠跺了跺腳。
“誰、誰要嫁給你!”
她再也待不下去,轉身便朝著密林深處狂奔而去。
“姑娘!”
阿花想叫住她,可齊人羨的身影轉瞬消失,隻留下徐贛一人在原地風中淩亂。
徐贛望著她逃走的方向,眼眶微微泛紅,心裡苦澀,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他並不中意我。
“咳,女人啊女人,就是愛說反話。”
狼王拍了拍他後背,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語重心長。
“若心裡真沒你,怎會故意躲開?若是真心厭惡,早該當場發作。”
狼王這番話如醍醐灌頂,徐贛心頭的鬱結頓時消散,竟忍不住破涕為笑。
剛想起身去追,突然猛地一拍腦門,臉色驟變。
“糟了!易容咒隻有一炷香的時效,再耽誤下去就露餡了!”
他爬起來抹把眼淚,朝著齊人羨跑走的方向追去,嘴裡還不停喊著。
“齊姑娘,不,人羨!等等我!方才我是故意的,不,我是真心的!”
幽暗角落裡,三尾猙獸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
她依舊縮在原地,隻是不再像之前瑟瑟發抖,悄悄抬起頭,望著徐贛追去的方向,爪子無意識地摳著地麵。徐贛掌心凝聚的雷光,總讓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段噩夢般的過往,可他又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