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司城玄曦的下巴輕輕抵著雲霄的頭,他抱得那樣緊,卻又怕弄疼了她,顯得那樣小心翼翼,雲霄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生出那種壓抑的帶著悲愴的情緒,想到明天的出征,想到他停靈未入皇陵的父皇,她心中恍然。
身為人子,父親去世,還未下葬,卻被逼離家,肩負邊關防守重責,連父皇最後一麵也見不著,他心裡一定很難受。可是,在這一點上,她幫不了他。甚至,她心中帶著一份愧疚,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也許,司城豐元不會做得這麼絕,能等到恭帝入皇院之後再讓他出征。
但是現在,顯然這些如果都是不成立的。
她幫不了他,隻能用自己的柔情,儘量地撫慰他心中的悲愴。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呼吸,恍惚之間,她覺得她的心和他的心貼得那樣近,他的呼吸和她的呼吸,那樣交融而不分彼此。
時間悄悄地流逝,兩人溫情相擁,誰也沒有說話,但是,卻又好像交流了千言萬語,從沒有一刻,他們的心那樣近。
其時日光漸西,已經申時,屋內兩人渾然不覺得時光的流逝,皎月院某處屋頂,青衣劍客趙雷撇撇嘴,又躍過兩個屋脊,讓自己離得更遠一些,自語道“情呀愛呀的,真肉麻!”
但是,他口中雖然這樣說,唇角卻是帶著一絲笑意,那笑意分明是有些羨慕嫉妒恨,又有些樂見其成的。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容易過去,尤其是出征在即,要準備的東西不少,雖然兵部調兵的事情已經妥當。他也不擔心兵部尚書在這件事上給他使絆子,那兵部尚書燕飛翰可是司城玄現在的嶽父,隻不過,燕家的小姐很有個性,暫時還沒有完婚。
雲霄明知道他還有事要忙,但是心中卻貪戀這一刻的溫暖,隻是心中知道再這麼下去,會影響司城玄曦,才不得不狠下心,從那個溫暖的懷抱脫身出來。
司城玄曦知道她的意思,雖也不舍,但是他既然身為一軍統帥,對整個大軍都負有責任,兒女情長固然讓人留戀,但責任在肩,卻也不能沉迷。
司城玄曦離去之後,雲霄也陷入忙碌之中。
這一忙,一直忙到酉時末刻,趙雷這次難得沒有毒舌,而且極為善解人意地從廚房裡拿來酒菜,隻是雲霄忙起來哪裡顧得上吃,趙雷見她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體,氣得幾乎跳腳。
雲霄嫣然一笑,道“我等玄曦回來一起吃!”
趙雷撫額長歎,陰陽怪氣地道“真是女大不中留!”
雲霄白他一眼,道“少耍寶了,爺爺都沒有這麼說,沒大沒小!”
趙雷無奈地轉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道“白關心你了。”說著,自顧回他的屋頂繼續耍酷去了。
雲霄搖頭笑笑,繼續埋頭書案。
又過了半個時辰,司城玄曦才回來,但是,他卻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隨他同來的人,是荊無言。
對於荊無言的來訪,雲霄並不意外,她站在門口,展顏一笑,大方地道“荊大哥,久違了!”
荊無言看著男裝打扮,玉樹臨風一般的雲霄,笑道“路三兄弟,好久不見!”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荊無言道“弟妹,我可是來討杯酒喝的。”
司城玄曦怒道“叫嫂子,什麼弟妹,沒大沒小!”
荊無言哈哈大笑。
雲霄把兩人讓進屋裡,菜早已經冷了,她正要去廚房要一份來,聽見莫昌在外麵道“雲公子,王爺令人送來的酒菜已到了,這就送進來麼?”
雲霄道“送進來吧!”
莫昌這才帶著人把酒菜呈上來,擺好之後,又把冷菜撤了下去,便帶著下人們離開了。
三人落座,雲霄執壺添酒,她知道荊無言出現在這裡,應該不是偶然,她心中隱隱猜到一些,隻是還不能確定,若真是這樣,自己倒又可以多放一層心。
司城玄曦舉杯,道“無言,你來為我壯行,我先敬你一杯。”
荊無言搖頭“誰說我為你壯行來的?”
“難不成你真是來討酒喝的?”
荊無言看了雲霄一眼,笑道“京城生活太安逸,男兒生於世,不能入軍中曆練一番總是缺一些什麼,所以,我這次來,是想讓你開方便之門,讓我上陣殺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