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要從軍!
在客棧歇了一夜,齊芸以為舒紘該帶著觀槿早日回皇宮複命了,可是早上時,卻沒有看出舒紘要立馬啟程的樣子。
“此次多謝齊小姐一路護送我們回到大梁,雖說現今你我兩國之間關係正是緊張的時分,可是我們也當恩怨分明,來日吾皇必當好好報答齊小姐,還有楚將軍。”舒紘說的很誠懇,齊芸於是也很誠懇地告訴他,不過是為了觀槿罷了,無需道謝。
“不知齊小姐現下是要回大運,還是想在盛茲遊玩一番?齊小姐若是想要遊覽盛茲,在下願意作陪。”
齊芸笑了笑,道“舒丞相好意,齊芸心領了,隻是我來盛茲,確實也是有一件事要辦。”
“不知何事,在下可能幫上忙?”
齊芸搖了搖頭,“見一位故人罷了。”
舒紘沉吟了一會兒,“故人?可是……齊小姐的師父?”
齊芸有些意外,疑惑地看向舒紘,“你知道我師父?”
“劍聖陸遠。”舒紘點了點頭。
“陸遠啊!”齊芸歎了一口氣,笑道“倒是很久以前聽過這個名字,如今卻是很久沒有聽見過了。”
“不瞞齊小姐,在下之所以知道劍聖是你的師父,是因為在下也在找他,希望可以見上他一麵。”
“舒丞相手眼通天,知道這些,倒也不讓我意外。”齊芸彎著眉眼,表現得很輕鬆。“隻是你找他做什麼?難道也想拜師?我看舒丞相雖然才智過人,這身板卻並不是練武的料呢。”
舒紘知道齊芸在開玩笑,也跟著笑了笑,“陸大俠大隱於市,卻是將相之才,不該如此埋沒,在下隻是想試一試,為這明珠抹去塵埃。”
“丞相大人如何知道他現在是明珠蒙塵,而不是樂得其所呢?”齊芸收斂起自己的笑意,挑了挑自己的細眉。
舒紘道“這便要去問問陸大俠了。”
當在勝天鐵鋪的薑路看見齊芸帶著舒紘一起來的時候,起先有點小小的驚訝,他沒有見過舒紘,不知道他是梁國的丞相,他驚訝的是,他以為這個丫頭應該帶著楚秋明那小子來的,即便不是楚秋明,也該是楚秋明身邊的小副官才是,但怎麼會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來呢?
“楚秋明呢?他竟然敢放心你一個人來這?”薑路在齊芸一進門的時候開口便問道。
齊芸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你當這裡是大運,想去哪就去哪,他一個大將軍,哪裡能隨便跑到彆的國家去!我來這,也算是不容易了,虧你喊我來喊得這樣輕鬆!”
達奚子夢和薑路在一處,幾月不見,齊芸竟發現自己的小姨身子更加豐腴了,臉色也更加紅潤了。
達奚子夢看見自己的外甥女兒,竟然傷感得紅了眼,摟著她絮絮叨叨說個不休。齊芸這便更加納悶了,想當初自己的小姨是怎樣的瀟灑意氣,爽朗豁達,哪裡會這樣哭哭啼啼絮絮叨叨的。
“師父,你把我小姨怎麼了?”齊芸皺著眉頭,向著薑路興師問罪起來。
一旁的舒紘輕聲咳嗽了兩聲,小聲對齊芸道“看你小姨這樣,隻怕是孕期的症狀……”
“什麼?”齊芸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久久不能回過什麼,她看向薑路,等著薑路的回答。
薑路老臉一紅,垂下了頭。
這便是默認了。
齊芸隻感覺到自己有些暈眩,達奚子夢倒是手疾眼快地挽起了她的胳膊。
齊芸看向達奚子夢,“小姨……恭喜……”但是她的表情卻是一點不像是在為她高興。
達奚子夢笑著對她耳語道“傻丫頭,不過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我們已經成婚了,天地為媒,山河為聘,萬物為證。你真該恭喜小姨,多年的心願終於了卻了。”
達奚子夢知道齊芸心裡的結是什麼,她覺得現在兩個人沒名沒分的,便有了身孕,她是在為她的小姨感到委屈。
齊芸輕聲歎了一口氣,“小姨,我真心地為你高興。”
“彆在店裡乾站著了,都到後院來喝茶吧。”一個男人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齊芸這才重新觀察這家鐵鋪,雖然隻是紮了個棚子,低盤卻不算小,鐵匠的徒弟也不少,五個人,他們一人一個爐子,一條大街上遠遠就能聽見這裡乒乒乓乓捶打鐵器的聲音,還有被燒紅了的熾熱的鐵器被紮進水裡後發出的“滋滋”聲。
這些學徒們乾活一點也不敢馬虎,即便來來往往這麼多人,甚至有人在他們鋪子前談話,他們都是一臉沉靜地埋頭乾自己的活,沒有因為好奇抬過一次頭。
那個跟齊芸他們說話的比起那些乾活的學徒們要年長不少,看起來至少也該有四十歲了,學徒們光著膀子,露出小麥色且亮蹭蹭如琥珀的健碩的身子,而這個人的皮膚卻比他們還要深上幾個度,幾近棕色。他的臉上已經有很深的皺紋,藏在皺紋中間的,是一道從左眼角到左邊嘴角的一道長長的弧形疤痕。
“這位是我在信中給你提過的鑄劍師,你就叫秦伯伯吧。”
齊芸叫了一聲“秦伯伯”,秦舟點了點頭,然後走到了舒紘麵前,朝著他行禮,道“丞相大人。”
齊芸這才想起來,她還沒來得給薑路介紹舒紘,這時薑路聽見秦舟稱呼舒紘為丞相,警惕地眯起了眼。
“你就是梁國的丞相,沒想到這麼年輕。”薑路上下打量了一番舒紘。
舒紘並沒有擺丞相的架子,他先是扶著秦舟,不讓他跪拜,“秦師傅不必多禮。”然後才正式地向薑路介紹起自己,“沒來得及向陸大俠介紹在下,還請陸大俠見諒,在下舒紘,現任大梁丞相一職。”
“陸大俠?”薑路看了看達奚子夢,又看看齊芸,再看看秦舟,明知故問道,“陸大俠是誰?很厲害嗎?看來丞相大人是來錯地方了,這裡可沒有陸大俠,隻有一個薑路。”
不待舒紘說話,秦舟做出一個請的動作,“還是去院子裡坐吧,這個地方雖然簡陋,喝茶的地方還是有的。”
待眾人在一個簡陋的院子裡坐定,秦舟讓自己的徒弟去沏茶,齊芸看著院子不過是幾件毛坯的房子圍在一起,沒有任何裝飾,卻又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幾件房子裡有什麼東西在晃著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