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要從軍!
楚秋明幾次派人去盛茲,卻都說此次盛茲城門鎖閉,防守極為嚴密,甚至都有軍隊把守,看來太守被殺的案子,很受上頭的重視。
照這樣看來,他更加緊張起齊芸來,他最怕的是,捉拿刺殺太守的凶手事小,囚禁齊芸和薑路才是主要目的。
在齊芸給他的信中,他得知梁國有意讓薑路入朝為官,但是薑路拒絕了,難免這不是一出專門唱給薑路的戲。
可是不管他如何為盛茲那邊的情況憂慮,當下有一件事更讓他頭疼了。
皇帝竟然傳來詔令,令他即刻回京述職。這必然是曹華嚴對皇帝說了勳城的情況了。
楚秋明看著皇帝的手諭,麵色陰沉,有壓抑的怒氣在緩緩升騰。
華天道“本就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將軍不必為難,我上一份折子,隻說軍營整頓離不了將軍。”
楚秋明製止了他,“這一次,我是非回去不可了,不然隻怕就會被安上謀逆不軌的罪名了。我已經忤逆了他太多次了。”
“那郡主怎麼辦?”
“你在此處,隨時了解的盛茲的情況向我彙報,若是齊芸得以出城,你便去接應一下她。”楚秋明交待著。
然後他回到自己的帳中,給齊芸寫了一封信,信寫好,用一個信封套著,寫上小五親啟,再用一個信封套上,寫上“舒丞相親啟”。隨後他將這封信給華天,讓他派人送到盛茲去。
因為信封上寫的是舒紘的名字,所以當那個驛卒將信從門縫裡塞過去時,沒有人敢打開信,而是馬不停蹄地給舒紘送了過去。
齊芸從舒紘的手上拿到楚秋明的信時,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以為舒紘也是他們可以通信的唯一途徑了。
舒紘這兩天為著調查案子,廢寢忘食,人也消瘦了不少。齊芸看見他眼下青黑,必然是日日熬夜的。
“雖然案子重要,但是舒丞相也要保重身體才是,不然累垮了身子,於大梁可是比失去一位壓榨民脂民膏貪腐成性的太守損失要大得多。”齊芸看著舒紘,輕聲對他說。
舒紘愣了一下,笑道“看來這兩天,齊小姐也了解到不少東西。”
齊芸笑了笑,又道“按理大理寺的人這兩天也該到了,大人又何必著急,到時候他們也會查清的。”
舒紘搖了搖頭,“齊小姐難道不著急回大運?我若是能早日破案,於齊小姐而言,可不是一樁壞事。”
齊芸將手中的信揣進了懷裡,將門拉得更開,身子往旁邊讓了讓,給舒紘讓出一條進門的路,舒紘雖然覺得意外,齊芸竟然邀請他在房中一坐,但還是不作他想地邁開了腳步。
齊芸讓舒紘坐下,然後給他倒了一杯剛泡好的茶,茶葉是上好的茶葉,是前兩日齊芸和達奚子夢在茶鋪裡剛買的,茶香清明,茶水是明亮透徹的淺綠色,舒紘輕啜了一口,入口微澀,隨後甘甜,口齒生香,回味無窮。
舒紘很中肯地感歎是好茶,問齊芸是在哪裡買的,齊芸於是告訴了他茶鋪的位置,又說了茶的名字,“雪茗”。
“這個名字,倒是不曾聽說過。”舒紘慚愧一笑。
齊芸頷首,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本是沒有名字的,老板說是高山上的新茶,我嘗過,味道確實極好,問老板名字,他說因是剛剛上市,隻想做個試銷,所以沒有起個正經的名字。我想,這樣的好茶,沒有個拿出去相傳的名字,終究也就被埋沒了,所以鬥膽給它起了個名字。”
“竟然小姐起的名字,可有深意?”
齊芸纖細白嫩地手指輕輕摩挲著青瓷茶杯,若有所思,“不過是經曆了一些事,倒也覺得白雪純潔,卻也並非全然是好事。”
“小姐何出此言?”
齊芸目光深邃,盯著杯中澄澈的茶水,看著氤氳的霧氣,“大人可知,白雪在陽光下,已彙使人失明的。原以為看得一片晴明雪白,卻終究是白雪障目,一無所見。”
舒紘沒有立馬回應,隻是也低下了頭,做起了思考。
齊芸笑了笑“可是世人終究還是愛著白,永遠追求著真相大白。”
舒紘才緩緩開口道“真相大白,所得的確實一塌糊塗的黑,值得嗎?”
齊芸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但至少,不至於讓人什麼都看不見吧。”
舒紘離開時,碰上了正陪了達奚子夢散完步回來的薑路,薑路朝著他點了點頭,舒紘對著他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默然地離開了。
齊芸打開信,信中也沒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幾句肉麻地相思情話,讓齊芸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是心裡還是甜蜜的。但知道他被皇帝強硬地召回平京,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雖說楚秋明掌握兵權,可是這個權說到底是皇帝給的,他既然給得起,那邊也拿得回來,若是楚秋明舉止異常,若是皇帝真的聽信曹華嚴對楚秋明的詆毀,那楚秋明的處境就會很不利了。
鳶兒進來,看見齊芸滿麵愁容地盯著一封信,疑惑地走過去,“小姐,你怎麼了?”
這一聲嚇了齊芸一大跳,鳶兒皺了皺鼻子,“小姐,往常我還沒上樓你就知道是我,怎麼今天被嚇成這樣?”
齊芸歎了一口氣,“是楚將軍的信。”
鳶兒於是瞬間兩眼放光,“楚將軍的信?是隻有楚將軍的信嗎?還是附帶著有什麼……”
齊芸挑了挑眉,“附帶什麼?一封信還需要附帶什麼?”
鳶兒小臉紅撲撲地扭過了頭去看窗外,“沒……沒什麼……”
齊芸捂嘴笑起來,“傻丫頭,你的阿默將軍已經會平京了,西郊軍營裡也需要人駐守,楚將軍也回去了。”
“我才沒有想阿默……”鳶兒鼓著腮幫子,低聲道,可是低垂的眉已經透露了她的失望。
“好好好,不是你想的!”齊芸覺得有趣,將信重新裝回信封,然後夾進了那本《從軍行》,這本書,她已經讀了將近一半了。
一半便是齊昌三年的時光,這三年,他打了整整二十場大大小小的仗,負傷十三次,四次差點喪命。
齊芸不敢讀快,甚至一字一句她都會反複琢磨好久,會看著齊昌工整中帶著幾分豪爽的字跡思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