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
濟州府,
恰逢亂世,匪患橫生,大柳村慘遭劫掠,村中百姓皆遭屠戮。
一個熊熊烈火燃燒的宅院之中跑出一個婦人,婦人滿身血跡,懷中抱著孩童,掙紮著從屋內逃了出來。
村道之上滿是橫列的屍身,血腥氣令人隱隱作嘔,
那婦人在逃出宅院之後,終是無力的跌倒在地,隻見其背上一道猙獰的傷口正淌著鮮血。
氣若遊絲的看了一眼懷中的幼童。
“笠兒,快走······去······陀山。”
斷斷續續的說完幾個字,便徹底斷了氣。
年不過五歲的孩童,就這般在屍橫遍野的村中呆了一夜。
翌日,
當陽光普照大地,幼童似乎覺察到了什麼,隨即起身,聽從母親的吩咐上了山。
陀山與昔日的溪華山一般,距離最近的村子不過裡路,這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不滿五歲的孩童來說,這便是一段未知的天塹。
一個不滿五歲的幼童就這般在崎嶇不平的小道上走了一日,這一日未曾有過半分歇息。
夕陽落山,那孩童終於看到了一縷嫋嫋青煙升起,在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走到寺門前,昏迷了過去。
清晨,才被被打掃寺門的和尚發現,救了進去,
彼時,兩日之間,孩童滴水未進,但還是憑著大毅力活了下來。
自此後,這位名叫李笠的孩童便有了另一個名字濟笠,也有了第二個家陀山寺。
寒來暑往,轉眼過去十三載,昔日的孩童已成了一個青年和尚,時年十八歲,其雖生的樣貌平平,但悟性非凡,經閣千卷書,早已了然於心。
在十八歲那年,他拜彆師傅走向了下山的路,
並言,若不能儘天下佛法,再不歸山,
自濟州府起,轉雲州、並州、昌集、遼都、清懷·····直至寧州落腳,此行曆經八十餘年,念及經文十萬九千餘冊。
在其熟記五萬經文時,神海自開,
在其熟記八萬經文時,一道佛門神光凝於神海,
在其熟記十萬經文時,神光化作一枚凝聚無窮佛蘊的佛門金珠,
此後,融經於心,終悟得佛門神通大夢萬千。
隻可惜,佛蘊深厚依舊敵不過肉身大限,百歲高壽,已是人間至壽,終是迎來了壽終。
而對於這一切,徐子肅似是自己親身經曆,也似是一個旁觀者,百年時間儘在一場夢。
悠悠醒轉,已是深夜,
夜色升起,禪房內昏暗一片,映著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兩道盤膝而坐的身影。
隻是一道低垂著頭,另一道深邃的眸子滿是複雜。
“小和尚,你需在定緣寺內逗留三月即可,寺內有老僧留下的兩萬卷經書,便當是老僧央求你的報酬。”
“老僧本以為此生再無執著,不曾想竟將仇恨深埋心底,便有萬般經文,也終不過是一場空而已。”
······
徐子肅垂坐,心中恍若明鏡,眸中似有浮世萬千。
雖然未曾擁有老僧的百年記憶,但卻著實經曆了百年人生。
最令他震撼的是,這老僧果真是一個普通人,但卻用百年身,開了一條與眾不同的佛修之路。
舍利法!
此世隻有修士法,無論是佛門亦或是道門,都隻有一條路,那便是仙道。
而濟笠禪師竟然修得了他前世聽聞的佛門舍利。
隻是,沒有法力護身,即便是修得舍利,也依舊是個凡人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