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心感激端王的,他沒嫌棄她的名聲和出身。
她將頭蓋蓋上,靜靜等著催妝。
手指漸漸蜷縮在一起,緊緊攥著,那是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魏司承看著新婚妻子被帶了出來,他眼神有些恍惚,仿佛看到當初那個在柴房裡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幾年過去,她已經長大,沒想到當日的舉手之勞,給他自己預定了一個新娘。
有那麼一刻,魏司承的心跳加速了一些,或許還伴隨著一點期待。
她蓋著紅蓋頭,朝他一步步走來,身上的喜服是京城繡坊中極為普通的樣式。
若時間更寬裕些,或是她不是心有所屬,他想他會儘力給小姑娘一個完美的婚禮,至少也會送一套完美的嫁衣,這是每個姑娘最期待的時刻吧。
現在這些,他不能做,也不會做。
一路熱鬨地來到端王府門口,他踢了轎門將人從裡麵接出來。
卻發現她冰涼的手背上,有好幾滴水漬。
魏司承原本還殘留著一絲溫和的神情,漸漸凝固。
她哭了。
是啊,不能嫁心儀之人,卻嫁了他這樣一個陌生人,她如何能滿心歡喜。
喜宴結束後,魏司承慢慢走到喜房,對於要麵對陌生又熟悉的小姑娘,他還不知一開始該如何開口。
喜娘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端王,卻不料端王直接給了喜錢,就讓她們都退下。
“這……”太沒規矩了吧,喜娘暗道。
端王目光看來,不怒自威的氣勢實在嚇人,她立刻與其他婢女退了下去。
他將門推開,凝望著他娶回來的新娘,似乎今日一天都沒好好看她。
他沒有喝醉,因有心事,推掉了不少敬酒的,大約是發現他心情不好,其餘幾位王爺不敢勸酒。
他還是留到很晚才回來,他想他來得太早,她會不自在。
看得久了,就發現桌上讓人為她備下的點心她一點也沒動,他微微蹙著眉。
這是怕她一天都餓著吃不消,讓她不至於空著肚子等自己特意備下的。
若早知她一直傻乎乎地等著,他哪裡會這麼晚回來。
她挺直著背脊端坐著,沒有絲毫挪動過的痕跡,那赤金冠不重嗎?
且,他開門走入後,她全身都顫了一下。
她很怕他。
可能是因為陌生,也可能是因為她內心排斥。
他熟悉她,她不同。
今日才算見自己第二次,應該的。
卻不知怎麼的,有些不想說話,總有些意興闌珊。
他在想之前的決定,是不是錯了,小姑娘大約根本不需要李崇音以外的人,他湊上去算什麼。
他挑開了喜帕,垂著眼,故作冷漠“本王不希望有一個不情願的新娘,你不用管旁的,若不願意現在亦可出去,本王會給你善後。”
的確是事先說好的,也經過雲棲本人同意,但她若想臨時反悔,他也不是不能扭轉乾坤,就當送佛送到西吧。
雲棲不知為何兩人剛大婚,他卻說出這種反悔的話,是不滿意她這個人選嗎,頓時有些慌亂和著急。
他若不要她,她如今還能去哪裡?
李家是不會要她這個有“掃把星”稱號的嫡女的。
而無用的探子,是廢物,李崇音甚至一眼都不會再看她吧。
要走,也要等她功成身退。
也許是許久沒開口說話,她聲音有些沙啞“自願的。”
他隨口嗯了一聲,給她倒了杯水潤喉“渴了不會倒嗎,茶水放著不是擺設。”
見他眉眼冷淡,她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茶水小口喝著,一直緊繃著的心也稍稍放鬆了一些。
這裡是端王府,她是不太敢隨便動的,她又不是真正的端王妃,有什麼資格亂來。
端王雖然為人冷漠,但卻並非不講理,也許她之後的生活不會太難。
魏司承也懶得看她的模樣是哭著還是笑著,獨自喝著悶酒。
聽見她輕巧的腳步聲,慢慢朝著自己走過來,也不看她。
小姑娘大著膽子坐到了他旁邊,倒了兩杯酒。
清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還帶著些許羞赧“合、合巹酒。”
魏司承注視著她,臉色更冷更僵硬。
這……誰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