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細將衣物擱在架子上,取出櫃子裡的熏籠擺在下方,一般熏籠都會放在架子附近,她找了找果然尋到,又細細為他的衣物撫平褶皺,然後整齊地將除下的玉佩、香囊、頭冠等物一一擺齊。
他問“以前做過?”
雲棲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身為婢女要是連這都不會,怕會立刻被管事媽媽轟出去。
“能被你伺候的人,很幸運。”
他感慨了一下。
“您在說您自己嗎?”
雲棲歪了一下頭。
那動作頓時讓他想到在菡萏池的亭子裡,她喝醉的那天,也是這麼招人。
他冷肅的目光暖了一些,嗯了一聲“安置吧。”
雲棲偷偷看了眼他挺拔的背影,雖然那些謠言傳得活靈活現的,但應該很多人都羨慕她能這麼近距離與他相處吧。
在幾個月前,她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與傳聞中擊退胡人的端王那麼近。
他的傷也不知要不要緊。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下他的下方,魏司承若有所覺,突然轉頭“你也想知道?”
雲棲尷尬地爆紅了臉,被抓到可還好?
立刻打著撥浪鼓,看到他把那些花生核桃從被子裡取了出來,整理了兩條被子,躺入其中一條。
她舒了一口氣,果然是各睡各的。
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道“想什麼呢,睡吧。”
今日要是不在一張床上,旁人會怎麼想她?
真當他身邊的奴才眼睛瞎了,如果皇帝或是淑妃問起來,有些奴才嘴巴肯定把不住門。
大婚當日就被夫君拋下,她這輩子都彆想在京中世家裡抬起頭。
兩人分睡兩邊,中間隔了很遠,冰冷的空氣仿佛阻隔著兩人。
魏司承雖閉著眼,卻沒睡,他這睡不著的症狀是戰場上待久的遺症,旁邊有陌生人會本能地神經緊繃,根本不可能睡著,他隻想著閉目養神而已。
雲棲也沒睡著,她從沒與男子睡得那麼近,這人還是她名義上的夫君,不緊張才怪。
她保持了很久一個姿勢,怕自己動了會驚擾他。
等到快麻了,想著他應該睡著了,才小幅度地一點點轉著身體。
“睡不著?”
端王那磁性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吵、吵醒您了?”
“本王沒睡著,明日還要進宮,雖不是賜婚,但也要見一見父皇和母妃。”
“是。”
她僵硬地不敢動,閉眼數著數,強迫自己快睡。
“不動你,安心睡。”
他又加了一句。
“……”您這話說的,好像您能動一樣。
雲棲暗暗想著,還是不打擊他了,男人都需要自尊心。
這麼想著,雲棲又覺得好笑,帶著笑意慢慢睡了下去。
這個夫君,與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雲棲半夢半醒間,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魏司承立刻警覺地翻身,一手安撫地拍著雲棲,一邊低聲問“誰?”
外頭是德寶的聲音,他說後門杜小姐在等他,讓他出去見。
可能當事人沒感覺,雲棲迷迷糊糊地醒來,聽著這話怎麼這麼像命令,而且今日是他們的新婚夜,這麼出去……
魏司承淡聲道“不見,下去。”
德寶躊躇了一下,似乎確定他們心軟的主子這次真的不打算走,才離開。
魏司承見雲棲已經睜開眼,哂笑“看什麼?”
雲棲縮了縮,故作平靜地閉上眼了。
好半晌,她才道“您……為什麼不去?”
不怕杜姑娘生氣嗎。
魏司承已經徹底沒了睡意,睜眼望著床頂,隨便找了個借口“孤男寡女的,對她的名譽不好。”
“哦。”
雲棲點了點頭,覺得杜姑娘真是幸運,有這麼好這麼體貼的人始終為她著想。
她不羨慕杜漪寧宰輔千金的身份,不羨慕她的才華,不羨慕她名動京城,單單羨慕她能得一真心誠意的赤誠心。
魏司承瞟了眼不知在想什麼神遊天外的小姑娘,道“再不睡,本王就抱著你睡了。”
雲棲明知道他在說笑,還是僵硬了一下,再次強迫自己入睡。
魏司承看著床幔半宿,到了快天明,見小姑娘一開始還睡得端端正正的,睡到後麵就愛踢被子,給她蓋了好幾次被子。
卻不知府外頭,那位名動京城的杜姑娘吹了一晚上冷風,不斷打著噴嚏,就是不信魏司承會對她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