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處的加羅幾乎是聞聲而怒“我摔了你很開心是嗎!”
“難道我不該開心?”沙奕立刻反駁。
被一句話堵了口,高壯男人頓時臭了一張臉“你等著,我遲早也讓你摔次過過癮!”
“不勞費心,過了今天你我就不會見麵了。”指了指自己,沙奕笑道,“今天你肯定得拿我去交換食物。”
似是不喜自己的想法老被猜中,加羅很不高興地唱起了反調“我明天再交換!”
“明天絕對雷電暴雨,今天就下下來,想被雷劈那你就明天交換好了!”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沙奕聳聳肩,“反正你得吃好喝好供著我,我沒意見。”
“無恥!”伸手指著沙奕,加羅半天才蹦出兩個字,摔撞疼痛中,整張臉都有些抽搐,“要不是看在你……”
“要不是看在我有價值的份上,你早就宰了我。”不客氣地打斷男人的話語,沙奕決定繼續用唬他的那一套,“好了我都知道了,快去起火吧,你可親可愛的同伴們搗鼓了老半天也沒見絲火星,我這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趕緊地。”
被氣得不行,加羅本欲發作,卻又忽地笑起來,嗆聲道“今天沒你的份,反正待會要把你換回去,你又不會餓死!”
語畢,他便不再理她,徑直甩開了眾人,往那老男人土格的麵前走過去。
沙奕這才注意到,那貨的側腰上掛了隻半死不活的兔子,敢情這貨一早就去抓兔子了,眼下,他每走一步,那兔子便是隨之蹦達一次,看著都眼疼。
加羅卻是無暇顧及,等到站定在土格麵前,才伸手抓了那兔子衝他揚了揚“兔子,吃不吃?”
湊近瞧了又瞧,直到被那有氣無力的兔子蹬了臉,土格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吃。”
“那你先把兔血喝了,好不容易抓的。”伸手摸了骨刀,加羅立時就抹了那兔子的脖子,也顧不得那兔子還在抽風亂踹,直接提著遞到了土格嘴邊,“喝。”
這次,土格沒反對也沒拒絕,聽話地張了嘴去接那吐血。
然而,才幾口下去,問題再出——他又吐了。
加羅當場傻眼,懵比了好一會,怒氣衝衝地捏了土格的肩膀瘋狂搖起來“這是兔子血,不是蛇血,怎麼還喝啥吐啥,你想折騰死我嗎!”
處在嘔吐中,又被猛烈搖晃,土格吃不消地劇烈咳嗽起來,一時也沒了力氣再去回應男人的怒斥。
沙奕有些看不下去了,想阻止加羅的瞎折騰,又不十分情願介入到這一個群體中,矛盾中,見那老男人咳得一發不可收拾,她才有些糾結地開了口“加羅,你彆搖了!”
他壓根無視了她的話語。
“你再搖,他就得死你手裡了,他已經很老了!”
可那憤怒中的男人哪聽得她半句勸,仍是瘋狂推搖著快斷氣的土格,而那一眾男女也是誰都不敢上前,隻木愣愣看著。
沙奕實在忍無可忍,怒道“你撞牆摔地抓兔子為的什麼,附加交換條件又是為的什麼,不就是為了治好他的眼睛讓他教你們辨識可治傷的植物嗎,你真要放棄這個讓你堅持了這麼久的人嗎?”
她這一怒一吼,高壯男人幾乎是應聲停了手,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瞪著她“你要插手我的事?”
“彆扯遠了。”指了那仍是咳嗽著的老男人,沙奕乾脆道,“你要放棄了土格的話,就直接讓他去我們那邊,治眼睛的條件也不需要交換了,給你全部的食物就是了。”
這算是她故意說的話了,雖然,最主要隻是她想阻止加羅對土格的歇斯底裡,但次要目的也還是有的,還是那句老話,讓他沒有獅子大開口的機會。
而關於土格,儘管看起來他懂得不少東西,但他年紀確實大了,鹽晶能幫助他恢複視力不假,可她並不能確定他是否能再活上一段時間,其次,當時治療眼睛的交換條件也隻是打壓加羅的權宜之計,她不得不豁出去了一次,沒想到他會很快上鉤。
說起來,若真要帶著土格回聚居地山洞,恐怕她也隻是有心無力,畢竟西伊他們這邊從來都沒有騎巨齒鷹的習慣,偶爾幾次也隻是好奇與興趣使然,他們也確實也沒有這個天然條件。
可加羅他們就不一樣了,巨齒鷹的棲息地本就跟他們的常住地在一起,再加上他們似乎可以指揮著巨齒鷹來來去去,一旦遇上水災,他們便可以通過巨齒鷹很快撤離。
不過,她想著,加羅也不至於會放棄土格,堅持了那麼久先不說,光就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怕就足以讓他不痛快得一塌糊塗了。
眼下,他看著她的眼神也是捉摸不定,相當複雜,悶聲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你想得美!”
話是這麼說了,他卻也斂下了暴怒,將兔子扔給某個男人後,他沒再為難土格,轉而去接了那一直鑽不上火的幾個男人的活。
沙奕再次坐回去,盯著奮力鑽木的加羅看了會,才收回目光。
加羅仍是有火氣壓在心裡。
從他鑽木的動作情況以及表情完全能看出來,儘管沒再吭聲,但他也沒掩飾自己的心情。
其實不光是火氣大,隻怕他心下還有些自己都覺得的彆扭的矛盾心態,更可能有些許委屈。
譬如,他這麼折騰著,想方設法,卻是對土格絲毫作用都沒有,到最後,僅剩的希翼也被現實打破,換誰大概都是不能分分鐘就接受,而她所提出的條件,此刻又成了他唯一能有所寄托的機會,所以也難怪他這麼糾結。
另一邊,土格逐漸停止了咳嗽,喝了一個女人遞來的水後,總算是恢複了些神采。
她眼神從他身上掠過的時候,土格也定定地看了她幾眼,可眼神不好是個大問題,他瞪大了眼看了好幾次才確定下來,衝著她點了點頭,隱有感激。
沙奕不知道該做什麼表示,畢竟這也的確存在些利用成份,當下也沒了那臉皮子去接受他的感激,飛快地側開了臉躲避他的目光。
片刻後,沙奕便感覺自己的腿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磕碰到了,等到低頭去看時,便是見自己身前多了顆不大的綠色果子。
也就是她撿果子的瞬間,又一顆野果骨碌骨碌地滾了過來,沙奕一驚,條件反射向那果子的來源處看去——對麵,土格正掐著他身邊一個男人,那男人手裡還抓著兩個綠色小野果,正打算繼續給她丟過來。
沙奕被雷了,但那僅僅一小會,稍後心下便是滿滿感動了。
土格是感激她,但她現在在他們的群體裡,身份尷尬,而加羅也還在,土格不好表達他的感激,便想了法子將那野果丟了給她。
他該是聽到加羅說不讓她吃東西的話了。
沙奕不動聲色收了那些果子。
加羅的取火技術確實比曼倫那邊的幾個強多了,隻是片刻,他便將火堆起了火。
那去處理兔子的男人也很快將處理好的兔子肉給帶了回來,相對地,一早就不見了蹤影的另外兩個男人就差遠了,他們在處理兔子的那個男人後麵回來的,一人手裡的葉包裡放著前晚那隻被放乾了血又被去了皮的蛇,剩下一人則是抱著一大葉包果子。
加羅示意他們放下東西時,那個抱著果子的男人則像是有急事似地,匆匆放下果子到加羅耳邊低語了幾句。
沙奕看到,加羅於一霎那變了臉色,揚手示意洞口那男人推巨石將洞口堵了後,他便轉了頭來看她,目光中再次浮現出一絲狠意。
沙奕心下打鼓,他卻又立刻露出了一個不明意味的笑容,什麼話都沒說,直接坐到了土格身邊,一雙黑眸卻緊鎖著她。
那是種古怪而沉冷的眼神,沙奕一時搞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為了撐足前一宿談條件的底氣,便也鼓了氣按捺下心中不安,直麵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