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昭懿瞧了瞧周圍,很快步子一轉,朝人多的地方去了。
尋她的嬤嬤“”
臨近年關,辦宴的府宅不多,今日雍王設宴,朝堂要員來得不多,但也都遣了夫人來。
能有資格上朝,多是苦熬多年,四十向上,不出意外
,子女們正值婚嫁。
文官集團也被分成好幾波,各家主母私下都認識,也沒拘著,幾個湊在一堆,低聲相談。
喬昭懿作為岑家長媳,自是話題人物。
她剛過去,身上就落了不少視線。
喬昭懿腳步一錯,沒再前走,反倒是用視線在院內尋摸一圈,先去找了薑歸寧。
讓她帶著自己去和各路人馬打交道。
薑歸寧今日心情極好,尤其是昨個兒江南送了東西來,心事去了大半,和一眾人馬都有說有笑。
瞧得往日閨中手帕交,心裡都酸羨著。
到底是岑家,全出情種。
有幾個做主母的,日子過得能像薑歸寧這般清閒恣意,單是小妾通房,就拖到人心力交瘁。
薑歸寧倒好,岑文鏞二十來年,就納了個姨娘,還不得寵,就連進正屋請安回話的資格都沒有。
之前倒是有個老夫人,最近聽說老夫人自覺年歲上來,力不從心,又逢孫媳進門,能幫薑歸寧分擔,便再不管事,安心頤養天年。
這下更是讓她們心裡羨慕得緊。
唯一能平衡的,大概就是薑歸寧的獨子壽數不長,可人家也娶妻了,說不準運道好,來年就給府裡添丁進口。
心裡拈酸,說話就暗藏槍棒。
有幾個往日和岑家不和的,明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可仔細去揣摩,藏了不少門道。
人多口雜,當然不能說大逆不道的言論,藏的多是各府夫人們私下的齟齬事。
比如當今言笑晏晏說親熱話的,讓她多學學王夫人的二姑娘,說其是賢良孝順,不僅婆母喜歡,夫妻更是和睦,讓她沒事多去討教一二。
不知道的以為是好話,知道實情的,也不言語,接著說笑。
二姑娘自然好,婚後才三個月,就開始拿嫁妝填婆家的虧空,還用自己的銀子給夫君買了好幾房小妾。
這樣通情達理的人家,提著燈籠也難找。
喬昭懿知道這劫少不了,今日不來,日後也總會有,根本沒怵,就站那聽著,油鹽不進的樣兒,活像個木頭。
不入局,就是最好的解局。
岑文鏞是吏部尚書,她夫君身份也不弱,在場的就沒有能穩壓一頭的,最多嘴上說說,哪敢真拿長輩的款壓她。
這有什麼好怕的
當八卦聽了就是,沒事吃吃瓜,反正也不是當事人。
演了好半天,一點回饋沒有,反倒成了像給喬昭懿唱南曲的眾人“”
多少是有點演不下去。
說到最後,都沒話了,一個個麵無表情的。
她們算是看明白,以往慣用的手段,安放在喬昭懿這,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也不知道哪來這般的厚臉皮。
就不能有點反應
喬昭懿見她們都說完了,還遺憾。
這些愛恨糾纏,她上輩子全寫過,還以為能聽見點新鮮的。
看來是想多了。
正好站得有些累,不和她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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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昭懿側身看眼跟在身後的霜露。
霜露當即會意,讓身邊的香雪去請表姑娘來。
自打正院免了喬昭懿的晨昏定省,老夫人也安生起來後,喬昭懿就給自己定了個愜意悠閒的日程表,每天除了享受生活啥也不乾。
中饋不用她管,除了晚上臨睡前,當著岑聿的麵,營造下勤勞的形象,翻開東院送來的賬冊,就著算盤劈裡啪啦看兩頁。
偶爾再去瀟湘苑和表姑娘說說話。
畢竟總不能找薑歸寧閒聊去。
為此,每天白日還多讀一個時辰書。
霜露頭次瞧見的時候還以為青天白日的花了眼。
喬昭懿上輩子在地理上,下了不少苦功夫,雖然忘了大半,剩下的知識卻怎麼也能算作是站在偉人的肩上,翻了幾本書,差不多弄懂現在是什麼水平。
二人關係進展得飛快。
裴綰一確實是個冷性子,頗有一種逆來順受的勁兒,在哪都行,誰都可以,誰都無所謂,隻要自己過安生日子就行。
這個性子,加上身子骨弱,其實有些慧極必傷的味道。
又住在瀟湘苑,總讓喬昭懿想起紅樓夢裡的林黛玉,不免多加留心。
一來二去的,距離近了不少,也能說些體己話。
岑家和姚家代表著朝堂上的兩大文官集團,平日裡就爭來鬥去,今日又是雍王的主場,裴綰一心憂喬昭懿應付不來,提前說過,她不進去與婦人們說話,隻在外頭等。
若是遇見事了,就讓香雪找她去。
她用個由頭將喬昭懿拉出來。
裴綰一跟著香雪走,路上問了幾句,都有什麼人在,又說了什麼話,很快知道是何局麵,有了主意。
喬昭懿穩勝,她過去再送個臉麵就是。
各家都知道薑歸寧兩個月前,接了位表姑娘入府,原想做兒媳,隻是後來不知道怎的,又改去喬家提親。
不管是誰去想,隻要不知道實情的,定是把這段關係想的彎彎繞繞。
現下都來瞧熱鬨,以為有好戲要看。
誰知道裴綰一看著喬昭懿就臉上帶笑,先給各位主母們福禮問安,再就是站在喬昭懿身側。
迎著眾人目光,特意溫聲說了句“表哥應付完前頭,正找著呢,等下瞧不見你,回去後可少不得說我兩句。”
眾人“”
說好的不和呢。
你千裡迢迢從濟州入京,不就是為了做岑家主母,現在不僅位置被搶了,你還和人家親親熱熱做姐妹去
這唱的是什麼戲
薑歸寧也不知道喬昭懿何時和裴綰一關係這般好,但也沒多想。
有什麼比她在眾人麵前漲臉麵最重要
薑歸寧注視著二人離去,再看身邊人,滿臉的懷念欣慰感“我這兒子,對人對事,都像他父親年輕
時。”
當年。
她和岑文鏞也是如此溫存的。
眾人“”
她們隻能安慰自己,傻人有傻福。
喬昭懿和裴綰一一前一後地向外走。
裴綰一先前在花園找了個安靜人少的亭子歇息,現下帶喬昭懿同去。
“我和前院說了,等下表哥便來這找我們。”
喬昭懿沒意見,正好在那站得累,來這坐下歇歇。
兩人一同坐著。
這地方視角極好,前麵是湖,背麵是假山,正好將來往的風擋住,兩人又披著狐毛大氅,在外麵也不冷。
左右兩邊又有嶙峋的小路配著來往間定要走的抄手遊廊,凡有人過,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剛坐下沒多久。
就見湖左邊的路上,出現一個看起來很是憂傷的身影,通身粉色,頭戴帷帽。
自她出現,喬昭懿目光就看了去。
高蓁今日就是奔著岑聿來的,可出師不利,還沒進門就瞧見個仿品。
剛才又在前院走了圈,也沒看見人。
怕被認出,也沒讓貼身伺候的跟著,單自己一個人走。
繞了好幾圈,前院後院都走了個遍,也沒瞧見。
中間有幾次以為遇見了,對方一轉身,又是高璟。
高蓁心灰意冷,準備先去找個沒人的地坐坐。
暖和的地兒全是人,她不願意去,就挑僻靜的地走,如此找到了喬昭懿她們所在的湖邊。
若逢夏秋兩季,滿池荷花,倒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可如今正值隆冬,誰願意坐滿池子寒冰旁邊。
也隻有她了,見不到岑聿的可憐人。
高蓁淚流滿心,悶頭前走。
此時,岑聿也從花廳出來,沿著另條小路去尋喬昭懿。
二人在一個分叉口撞見。
岑聿還未來得及說話。
高蓁就羞惱起來。
煩死了。
高璟你是不是有病。
她連看一眼都不想看,這個大氅,她剛才在高璟身上看了少說有四遍,閉著眼睛她都能認出來。
還來
高蓁有點惱羞成怒的架勢,目不斜視地從岑聿身邊走過去,負氣一“哼”。
她這回真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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