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喬昭懿沒憋住,說出心裡話。
心肝脾胃腎,再加個腦子,她身上一共就這倆地兒,全給說個遍。
喬昭懿露出不大讚同的目光。
戰術比較低端,建議換一個。
吳子道這人腦子怎麼就和常人生的不一樣。
彆人聽見他說身體哪處有問題,各個神色緊張,嚴重的直接坐立不安,恨不得拿出大半家產,隻求神仙顯靈,將身上的疾病全部帶走,讓身體好起來。
到喬昭懿這,不僅一點沒擔心,還反過來用懷疑的眼光瞧他。
這合理嗎
吳子道心情複雜,畢生涵養都差點崩在這刻。
他其實挺想擺架子的,但在西暖閣,天子腳下,他不敢。
而且進宮前要搜身,他那些東西,帶不進來,操作空間自然少了許多。
吳子道忍了有忍,實在不想正麵回答喬昭懿剛才的問題。
他盯了盯喬昭懿“臘八那日,夫人也在場。”
他心裡期待,喬昭懿能想起他當日的通天本事。
尚德全腦袋不動地左看右看,將全局收入眼中。
在禦前伺候,這些都是必會技能。
越看他越覺得,吳子道這反應不大對啊。
龐文翰的臉也要崩不住了,怎麼好端端的開場,突然變成這幅鬼樣子。
最關鍵的是,他是和吳子道一同進來的,還一直在旁邊看著,都沒注意到,風向是什麼時候扭轉的。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如滾雪團似的,沿著下坡道一路向前,刹車都刹不住。
喬昭懿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直接奠定今日基調
他就是拍馬屁也趕不上喬昭懿的腳步啊。
龐文翰鬱結地要吐血。
他花了快一年的時間,耗費無數心血,才捧出了位吳子道,沒想到,出師未捷身先死,直接撞上一座大冰山。
這座大冰山還毫無自覺。
龐文翰都忍不住去看她,目光可能有些直白,岑聿的視線緩了一瞬,越過中間的人,落在他身上。
龐文翰“”
他服了。
喬昭懿背後站著岑家,還站著陛下,過不了幾日,都能在京中橫著走了。
不對。
她現在就能橫著走。
忘了喬朗如今在京中的聲望也是如日中天。
還有一群曆來最難搞定的清流文官,自從聽了“十年生死兩茫茫”後,幾次下朝,都有意無意地湊到岑文鏞身邊,盼著能從他口中聽聽喬昭懿的消息。
龐文翰感覺自己的胸口被人插了一箭。
喬昭懿也在沉思,沉思到半路,還看了好幾眼吳子道,心想,吳子道是在讓自己回憶太上老菌的故事麼
兩人對視了會兒。
吳子道“”
怎麼忽然安靜下來了,難
道他剛才說錯話了
不能啊。
他隻提了十二月初八那日,在岑家三房發生的事,難道哪裡踩線了。
喬昭懿內心所想和他的猜測完全不挨邊,一番思想鬥爭後,試探著開口,“那日實在是印象深刻。”
吳子道驟然鬆下卡在胸口的氣。
嚇死了,還以為出事了。
沒想到,喬昭懿接下來的話,將他還沒喘勻的氣直接給堵死,全身汗毛聳立,頭皮都發麻。
喬昭懿“是呢,臘八那日我也在,有個人還一直說老君老君的,我還以為是吃什麼菌子中毒了。”
吳子道“”
嗯
不是,你說什麼呢
你從哪知道的
龐文翰也身軀一震,脊背頓時僵了。
兩人竭力控製麵部肌肉,不讓自己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兩人兩股戰戰,儘數屏住呼吸,生怕喬昭懿再說出什麼讓他們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的胡話。
同時心裡忍不住懷疑。
難道他們間生了叛徒
不然這種隱蔽的事,是從哪裡傳出的。
原本尚算堅固的盟友情,此刻一個晃動。
兩人拚了命地祈禱,喬昭懿千萬不要說不該說的,不然真完蛋了。
十幾條人命。
哪是那麼好壓的。
喬昭懿正好開口,二人呼吸都暫停,不管發出絲毫聲響
喬昭懿欣然讚歎“最終還是吳大師出手,才控製住局麵,實在是高。”
吳子道“”
龐文翰“”
原來是猜測啊。
嚇死他們了。
岑家三房的鬨劇,陛下是知情的,龐文翰和長公主第一次入宮之時,他聽過風聲。
但菌子中毒
陛下一挑眉梢,覺得挺有興趣。
吳子道和龐文翰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懸在半空。
好在陛下沒問。
因為鄧儀來了
一道身著朱衣蟒袍的身影出現在簾子外,緊接著,掀簾走進。
先給陛下請安,視線再落在喬昭懿身上,眉梢一挑,眼角似乎帶笑,隻很快收回目光,辨不清楚,對高敘和龐文翰微微頷首。
鄧儀“宮裡尚有來入宮請安的誥命女眷,娘娘抽不開身,就差臣送些東西來。”
他大肆雲雲,周綺搖聽了“安得廣廈千萬間”後是如何觸動,如何誇讚。
直說的天上有地上無,唾沫橫飛。
最後一詞是龐文翰在心裡加的。
他表情都空白了。
不是,喬昭懿你到底什麼來頭,太後薨逝,滿京城的主子一共就兩個,你的迷魂湯裡到底加了什麼,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高敘本也落寞著。
滿打滿算,這個月一共就進宮兩次,
見證了喬昭懿的強勢崛起,以及自己的斷崖式下降。
可瞧見身側龐文翰的空白臉色,心情又好不少。
哈哈哈。
他就說,麵對喬昭懿,沒人能全身而退。
都是破防破防再破防。
喬昭懿聽得也心潮澎湃,怎麼背個詩,春暉殿反應如此大,給她誇的都不好意思了。
等一切念完,已是半刻鐘之後,喬昭懿蹲地腿麻,起來時,鄧儀還伸手扶了把。
喬昭懿抬頭道謝,鄧儀不可置否。
他身上自帶一銳意,不知道是最近免疫了,還是在宮裡,鄧儀身上的氣息收斂不少。
他把喬昭懿扶起來,準確地說,是鉗。
喬昭懿連力氣都不用,人就身輕如燕地站了起來。
喬昭懿“謝大人。”
滿臉恭順。
鄧儀頓了頓“沒事。”
說著,給喬昭懿遞去一道飽含千言萬語的目光。
剛才說的誇讚話,一大半都是他自己說的。
算作來給喬昭懿撐場子。
更深層的原因被他略過龐文翰代表的先後一脈,和高敘代表的姚相一黨,都站在他和周綺搖的對立麵。
喬昭懿最初沒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絲毫幾息,大概懂了。
鄧大人,可真是個好人啊。
鄧儀一來,尚德全臉上就出了笑意,感覺找到了歸屬。
為什麼同是太監,就有如此差異呢。
鄧儀出去,誰都以為是個狀元郎,抑或是禦前帶刀侍衛,不像他,出去誰都知道是個公公。
尚德全心裡喟歎,用視線瞄住對方的行動軌跡,想著等下若是發生什麼事,就衝上去,死死抱住鄧儀的腰。
倒沒彆的意思,是身段實在好,單純同性間的惺惺相惜。
他年輕時候,和鄧儀差不多少。
尚德全毫不知羞地想著。
鄧儀說完,沒急著走,在場中看了看,和尚德全共同站在陛下身側。
這麼熱鬨的場景,他不來豈不可惜
眾人“”
鄧儀路過身側,帶來一陣風。
西暖閣裡的炭火供應得極足,暖意逼人,龐文翰卻感覺到後背涼意涔涔,尤其是鄧儀走過之時。
他伸手背到後背,摸了摸,發現已被汗浸透。
剛才被喬昭懿一句吃毒蘑菇給嚇的。
他動作隱蔽,卻還是有兩道目光輕輕掃過。
一個坐在陛下對麵,是岑聿。
一個站在陛下身側,是鄧儀。
龐文翰“”
失算了。
晚點帶吳子道入宮好了。
他尚能維持住儀態,吳子道是真被猛地震住。
做賊的,哪有不怕官家的。
還一下來了倆,全是緝查院的,每年過手無數大案。
他頓時剛覺成了
案板上的魚,一舉一動,都暴露無餘,同時被密切監控。
吳子道“”
想哭。
陛下本還想和吳子道說兩句話,抬眼瞧見對方懨懨的容色。
他和吳子道目光在半空相撞。
陛下“”
吳子道“”
陛下“”
還是退下吧。
怎麼容色喪喪,一點不見前幾日的高人風範。
走出西暖閣的刹那,吳子道心如死灰,他這輩子,還有再進宮的可能嗎
他失魂落魄,龐文翰更是無語問蒼天,火熱的心直接被凍死。
剛想在陛下眼前放個自己的人,沒想到
龐文翰麵無表情地看吳子道。
吳子道“”
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儘在不言中。
他還委屈呢。
原本醞釀的好好的,不管是身體、健康、還是科考、有孕,他都有對策。
他哪能想到,喬昭懿忽然無限拔高立意,給他拋了道政治難題。
他要懂這個,明天身上袍子就變黃了。
這不純純變相地問怎麼提升生產力麼
他哪裡明白。
吳子道深感落寞地出宮。
雖然做了十幾年的騙子,可入宮行騙皇帝到底是頭一遭,陣腳一亂,再找不回節奏,現在還難受著。
龐文翰卻是搓了搓手指,落寞無語外,生了旁的心思。
喬昭懿的聖眷,眼瞧著都要將岑聿和鄧儀壓下去。
他不太想和這種人物結仇,不如拉攏過來
龐文翰深思片刻,宮道深深,冷風襲人,走了半晌,覺察出涼意,嘶嘶兩聲,對吳子道低語一二。
吳子道聽完,眼睛茫然地瞪大“能行嗎”
說完,瞧見龐文翰漆黑似鍋底的臉色,默默住嘴。
與外頭的淒慘蕭索不同。
西暖閣裡笑聲陣陣。
陛下和岑聿下了兩局棋,因為太了解對方,覺得沒意思,又喊喬昭懿來陪自己下。
喬昭懿一個頭兩個大,硬著頭皮上,連輸三場,輸的落花流水。
尚德全“”
鄧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