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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儀快馬疾馳。
燃放信煙的地和他相距不遠。
大雪滿天,飄飄揚揚。
視野範圍內,已無人煙,提韁縱馬,踏雪浪而行,馬蹄踢踏,轉瞬消失在原處。
煙火放出。
對麵人刀一停“”
放煙火做什麼。
特有的硫磺味傳出,他忽覺不對。
這玩意兒,怎麼聞怎麼像信煙啊
為了與尋常煙火區分開,信煙裡加了一味特殊東西,各處需要製作時,都要上書入京,陛下批準後,折子送入兵部,統一差人製作。
他“”
不是吧。
緝查院果然是沒有人性的。
他掉頭想走,被他揍趴在地的那名緝查衛,卻伸手抱住了他的腿,滿臉寫著“堅定”二字。
他瞧見自己的岑同知了,也瞧見了閆二。
他不要道德,他也不要臉麵。
反正緝查院自建院起,就沒這種東西
老白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準走”
今日,就讓他們那些外來的,見識見識緝查院的團結。
老白抱著他一條腿,閆二也上去,在身上摸了摸,掏出個繩子,一打繩結,宛若套馬般,直接給那人兜頭套上,再向後一拉。
表情微微屈辱,那人準備掙脫開來,沒想到躺在地上的老白表情一喜,淚眼婆娑地去看前方。
那人也抬頭看。
但見視線儘頭,一群手持刀劍的緝查衛露麵。
老白如見家人,聲嘶力竭地喊“嗚嗚嗚”
那人“”
掙脫繩索的動作緩緩停下。
現在解開是行,但這不就相當於給了一刀沒死,站起來跑,敵人發現,隨即而來的就是九十九刀。
可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們也太沒道德了吧”
這不純純以多欺少麼
老白洋洋得意“不然呢,還跟你單挑啊”
地上的人被大批緝查衛包圍。
緝查衛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這是京中,天子腳下,還是特殊時節,動手前稍猶豫了下,用餘光去覷閆二,閆二用餘光去覷岑聿。
他們放心大膽地來了。
鄧儀來的時候,正是圍毆得最激烈之時。
鄧儀如果沒看錯的話,麵前的人都是緝查衛。
鄧儀“”
發生什麼了
出動這麼多人。
難道是叛黨餘孽
心裡遲疑,麵上不能展現出來,正好視線遠處,看見同樣沉默的二人,下馬走去,裝作不經意地一問“怎麼了”
岑聿保持沉默,是他能給出的唯一答案。
喬昭懿氛圍有點尷尬,夫君不來,那就她來
喬昭懿分析了下,把前因後果講出。
鄧儀沉默良久,問了句“信煙誰放的。”
喬昭懿納悶,什麼信煙
她想問,張口刹那,猛然想到閆二剛在她手中放的煙花,霎時低頭,看著還攥在掌心的竹桶。
再抬頭。
喬昭懿“”
鄧儀“”
喬昭懿“”
鄧儀“”
邊上的岑聿“”
二人注視下。
喬昭懿鎮定地把手中東西扔了“這是信煙啊,我還以為是新出的竹筒飯呢。”
“”鄧儀“炭烤版本的是吧。”
喬昭懿麵不改色,“可能。”
等對麵人散了。
鄧儀走過去,問老白“這人誰啊”
後麵。
喬昭懿也悄悄咪咪地問岑聿“這人誰啊”
問的是老白。
岑聿“造假的。”
主職造假,說委婉些,就是破解各處工藝,據為己有。
今年的銀票製假案,老白就出了不少力。
老白正和那人一爭高下,“比拚就比拚,我都認輸了,你還打”
“嘶不是你說的,要打倒自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對麵揉著被打了一拳的臉說話。
當然,吵架前給鄧儀解釋了。
剛說緝查院不行的人,並非來自京中的,而是西北總督的弟弟,衛宣,並不熟悉京中情況。
衛宣還未到二十,少年心性,人被扶起,雖然對方勝之不武,也願賭服輸,沒多說什麼,揮揮手,一瘸一拐地走了。
衛宣“走了,以後再找你們。”找你們報仇。
岑聿、鄧儀謝謝,緝查院正缺陪練。
鄧儀目送人離去,目光沉沉。
西北,是大鄴的第一重保障,衛家並非世代簪纓的大族,而是實打實靠著軍功升上去的,在西北聲望很重。
鄧儀問老白“你怎麼和他惹上的”
老白回答得吞吞吐吐“吃花酒,他要蘇玉姑娘作陪,可蘇玉姑娘是我的老相好。”
鄧儀“”
岑聿“”
鄧儀沒好氣,等明天的。
老白憂傷地走了。
那可是紅顏知已,怎麼能相讓。
喬昭懿和岑聿手拉著手回岑府。
鄧儀還要上值。
閆二左右看了眼,和鄧儀一同去了,路上嘴也沒閒著,把剛才的打鬥形容得惟妙惟肖。
鄧儀麵無表情聽著。
直到聽閆二說起初見二人時的姿態,表情微變。
怎麼聽著,如此像岑聿在涼州受傷時的情況
岑府。
風雪太大了,已在路邊堆出
幾尺深。
生怕兩位主子出什麼事。
東院伺候的都倚在門口,緊張地左顧右盼。
等兩人回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忙指揮小廚房送熱水來。
隻是水沒用上
喬昭懿剛脫下鬥篷,抬頭就看見岑聿的眼。
輪廓本就帶著病體未愈的風流,被風雪浸染,再融化,沾染成水珠,凝在眼角眉梢,再添清豔。
他不動聲色。
卻又想在無聲的邀請。
喬昭懿“”
她夫君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化出的如此技能
這張臉,誰抵的住。
對方的唇一點點貼上,和她相纏。
喬昭懿想到煙火下的那個吻
又有些不同。
岑聿沒有睜眼,他在吻,又似在求吻。
窗外在下雪。
冰寒一片。
喬昭懿恍然間卻覺,窗外下的雪,是沸熱的。
她清晰地在這一刻,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的吻,帶著撩人的纏綿意味。
意識漸漸沉淪。
風雪折竹聲,沿著窗縫和月色傳來,岑聿的氣息自四麵八方傳來,某一瞬,窺眼瞧她。
唇瓣殷紅。
濕潤,柔軟。
像他現在的心,微酸,甜醺。
喬昭懿隻覺得暈眩,世界在眼前顛倒,一切聲音都消散遠去,她飄蕩在空中,隨著吹來的雲雨蒸騰搖晃。
不知多久。
這場醞釀許久的雲海,終於化作瓢潑大雨,無聲落下。
窗外尚在落雪,沾染自屋內散出的熱氣,暈出無數水痕。
雪融後再積。
水痕隨之四散。
直至某刻,凝結成冰,雪落後再不化。
霜白雪痕,覆蓋其上。
霜露捧著水盆從小廚房走出,看眼堆出的雪堆,驟然覺得又冷二分,忙提著水向裡走。
屋內,喬昭懿困倦到極致。
岑聿不知點了什麼香,香氣馥鬱驚人,讓人想起深春時采摘的海棠花,被搗碎成汁,做成胭脂。
霜露將水送去湢室,感受到某種氣息,忍著臉頰的熱意,逃似地走了。
岑聿要帶喬昭懿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