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刺殺一案後,潛藏在各地的太平會判黨陸續浮出水麵,各地折子不斷。
那一年。
他都快忘了,什麼才是身體的正常情況。
疼痛如影隨形,密密麻麻,遍布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不能顯露出絲毫異常。
岑聿站在門前,看著喬昭懿的微表情變來變去,猜到她可能在憂心自己,“你來嗎”
喬昭懿眨眨眼,擺出個安詳姿勢
,“我在家等你。”
她就不去了。
昨晚好累。
岑聿笑說“今日要提審吳子道。”
喬昭懿意有所動。
這是個樂子人。
有點想去。
但不太想動彈。
她倒沒太擔心岑聿的安全,太平會若是真有動手的膽子,昨晚就不會隻放煙霧彈來試探了,直接動手給他們全殺了好不好。
大鄴君主對這些叛黨恨之入骨,數次派兵圍剿。
韜光養晦、保存實力才是真道理。
沒道理和龐然大物硬碰硬。
喬昭懿理由冠冕堂皇“我進緝查院不方便,就不去了吧。”
岑聿瞧她似有意動,不動聲色地接著道“緝查院中還有不少我先前放在裡麵的金銀細軟”
喬昭懿嗯
嗯嗯嗯
她想到昨晚打開盒子的驚喜。
一塊金磚,千兩銀票。
還有個竄金絲的蝴蝶發簪。
喬昭懿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屈
那是不可能的。
“夫君,我們這就去吧。”喬昭懿滿臉喜意。
蚊子再小,它也是肉啊。
快到岑聿生辰了,東院賬麵的銀子剩得不太多,多攢攢,爭取給他個大驚喜。
緝查院。
正逢晌午。
喬昭懿提著食盒,步子輕快地走進。
守衛眾人嗐。
真好。
他們夫人就不敢進緝查院,說裡麵陰森駭人。
還是岑同知的夫人膽大。
不知不覺間,路過喬昭懿身邊的眾人,麵上帶了絲敬意。
大鄴給官員的補貼多,但花銷也大,尤其是地皮,寸土寸金,許多在京中乾了二十幾年的小官,都買不起一間乾淨小院,要幾人合夥租賃住處,或是借住在親朋好友家。
為了省些銀子,每到晌午,就由夫人或子女送來飯食。
他們當然不會覺得岑家差這點錢。
他們隻覺得原來果真如傳聞般,他們夫妻感情極好。
酸,還羨。
眾人用目光注視著喬昭懿走進緝查院,閆二捧著茶碗,在門口流裡流氣地站著。
緝查院正月裡真有補貼。
他昨晚有功,再加上品秩,能多領二兩銀子,夠買壺好酒。
閆二瞧見喬昭懿,登時迎上去,裝作不經意地接過她手中食盒道“您來啦”
雖然竭力壓製,依然能其中呼之欲出的諂媚。
昨晚信煙一事,緝查院還要向宮裡遞折子陳情。
這事岑聿負責。
閆二摸了摸鼻子,帶喬昭懿向裡走。
去的是岑聿先前的院子。
推門而進,發現裡麵坐著昨日那位老大爺。
喬昭懿雙眼微微睜大
“嗯”
閆二麵不改色“昨日事太多,還沒空審他。aaardquo
這其實是緝查院老傳統了。
除非急案要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然都現在詔獄裡關一夜,裡麵的血腥氣和囚犯的痛苦哀吟,自會將人的心理防線擊垮。
次日再審,不必多費口舌,隻一放刑具,犯人就痛哭流涕。
老大爺被關了半夜,嚇得要死,但為了孫子,還是梗著脖子,一口咬定,吳子道縱徒行凶。
喬昭懿看看老大爺,又看看閆二。
閆二“同知大人等下便來。”
喬昭懿“嗯哦”
昨晚在她麵前展露心意。
今日在她麵前展露能力
難道是岑聿真的喜歡他,花孔雀開屏了
喬昭懿一臉羞澀地坐下,等著看岑聿審人是何種姿態。
門傳開咯吱聲,腳步聲傳來。
喬昭懿想著岑聿會不會給她個大驚喜,比如新的金磚,扭頭去看。
然後,看見了鄧儀。
鄧儀蹙眉向裡走,臉上沾著三分疲態,忽覺身上多了道灼熱視線。
他尋著目光去瞧。
一瞬間。
對方的視線不灼熱了。
鄧儀
喬昭懿“”
原來是小鄧公公啊。
她大概懂了。
應該是對方覺得昨晚出現的方式不太體麵,特意安排今日,讓她見識下在人前的正常形象。
喬昭懿緩緩讓視線再灼熱了起來。
鄧儀腳步一頓“”
他才沒喬昭懿想得那般無聊。
指揮使不在,事情全落在他和岑聿頭上。
今日,他寫述職折子入宮請罪。
昨日元宵,出了不少事,獄裡許多待審的犯人。
本來不必二人親自提審。
可時節特殊。
宮中少不得問詢,隻得二人親自來。
吳子道和老大爺間的矛盾,在昨日幾個被羈押的案子下,不值一提,插隊都插不上來。
便在幾個時間節點裡,定在了晌午提審。
喬昭懿上次在西暖閣,差點給吳子道噎死,而且太上老菌,也是她第一個看出來的,緝查院就想著讓她來看。
鄧儀落座,多看了眼食盒,一撩衣袍,慢條斯理地坐下。
喬昭懿頓時了悟“大人,我做好準備了。”
捧哏,她絕對行。
鄧儀頓了頓,後又頓了頓,喬昭懿的意思是不等岑聿
誘拐兒童案裡,有個五品官家的姑娘,兩日前丟失,上報刑部,始終無消息。
昨日緝查院順著摸到的線索去尋,帶回來許多孩子,裡麵有幾個生的白淨,穿著也富貴的。
緝查院正派人來一一分辨。
後麵又牽扯出一係列的案子,岑聿在獄中,一直未歸
鄧儀看了看喬昭懿,半晌說“好。”
根本不用審,老大爺滿腹的牢騷,隻等著到堂前辯解,對著鄧儀都能喊出青天大老爺。
閆二在旁邊維持秩序,虛攔了攔“這位黑麵老大爺,有話好好說。”
老大爺還是在哭。
仔細去辨。
發現是他剛出生的孫子,隱有縮陽之症,那處生的比尋常男孩兒小許多。
他們家有田莊生意,還有散在各處的鋪子,家裡頗豐,最近聽說吳子道的本事,就上門相求。
他們也不想著能將陛下眼前的人請來,來個親傳弟子已屬門楣有光。
沒想到、沒想到
老者頓哭“他給了我一幅藥,三日一副,貼在那處,我就依著他說的做,未曾想,那、那地竟然壞了啊”
鄧儀聽到他說縮陽之症,臉色就一變。
喬昭懿心裡也納悶,但不耽誤她不動聲色地聽,露出沉思表情。
鄧儀這麼放得開啊
這都拿來說。
縮陽之症,就是通俗裡的沒把兒。
能讓家裡心急,想來症狀頗重。
老大爺哭個不停。
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麵對孩子。
那可是嫡長孫。
正說著,門再被推開,岑聿走近,坐到喬昭懿身邊,接著去聽。
沒聽前因也不耽誤聽後果。
喬昭懿壓低聲音,湊過去,“吳子道的徒弟庸醫誤人,害他孫子沒了大吉”
聲音低到幾乎不聞。
夫妻一體。
隻說一個字。
岑聿就猜到她要說什麼,即刻抬手,蓋住了喬昭懿的嘴。
下一秒,鄧儀的手也橫空伸來。
蓋在岑聿手上。
一個比一個用力。
二人思想出奇的一致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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