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瑄必須娶親,必須儘快娶親,並且一定要娶一個廢物,如此,才能給琛兒掃清障礙。
誰知陛下竟然要插手他的婚事,那她要是放錯了風聲,豈不是會讓陛下一眼看透她的打算?不行,未免弄巧成拙,她得想辦法探一探,弄清陛下的心思。
知道今日的目的達不成,嶽皇後便懶得應付齊瑄,假作乏累,讓齊瑄告退。
齊瑄出了朝鳳宮,吐出一口濁氣,他真的感到厭倦了,上輩子在那個位置上坐了十年,可惜,一刻也不好過。
他想阿淮了,沒有他在身邊,當真是度日如年。
但今早才去了定北侯府,再去就太不合適了,所以即便心中再想,也隻能回自己的宣王府去。
齊瑄乘著輦車,帶著長康往宮門去,穿過園子的時候,聽見一聲稚嫩的呼喊聲“大皇兄?”
“停!”齊瑄道。
那聲音又低又怯,若非齊瑄耳力好,壓根聽不見,撩起車簾循聲望過去,六歲的齊珩爬在兩丈高的樹上,死死抱著一截樹乾,撞上齊瑄的視線,還抖了抖。
“王爺,是三皇子殿下。”長康急忙道。
齊瑄立刻下了輦車,快步走到樹下,張開了手“下來,皇兄接著你。”
齊珩猶豫了一會兒,豁出去一般閉上了眼睛,撒開抱著樹乾的手,朝齊瑄撲過去,穩穩落在齊瑄懷裡,死死抱住齊瑄的脖子,瘦小的身子還在發抖。
其實今日之前,齊瑄和這個年齡差太多的弟弟接觸並不算多,封王出宮之後就更少見麵了,難為齊珩還認得他身邊的長康,向他求助。
齊瑄抱住他,輕撫著他的背,“怎麼爬到樹上去了?”
齊珩的聲音小而顫抖“……摘枇杷。”
齊瑄抬頭望了望,原來恰巧經過枇杷園了。父皇當初納的那個男妃喜歡吃枇杷,父皇便命人將這個小花園改成了枇杷園。
齊珩爬的這棵枇杷樹,就長在園子最外圍的位置。夏初恰好是枇杷成熟的時候,樹上結滿了枇杷。
“這麼貪嘴?”齊瑄笑他。
齊珩在他肩上搖了搖腦袋,靜了一會兒才帶著哭腔開口“母妃病了……宮女姐姐說要吃枇杷才能好。”
齊瑄這才回想起來,宏光十年六月,齊珩的生母良妃因肺疾逝世,距今也沒幾日了,於是他放緩語調,問懷裡的小人“為何不讓宮人摘?”
“宮女姐姐說,我摘給母妃,能讓母妃更高興。”
齊瑄拍著他的背,聲音輕柔,臉色卻沉了下來“那你怎麼上去的?”
“搭梯子……”齊珩靠在他肩上,小聲嘟囔。
“梯子呢?”
齊珩不說話了。但他不說齊瑄也猜得到,無非是宮人捉弄他,先哄他去摘枇杷,又把梯子拿走了。
良妃雖然是四妃之一,但並不受寵,卻因為生下了三皇子齊珩,沒少被嶽皇後磋磨。
如今眼見良妃的病不好了,宮人為了討好當權的嶽皇後,故意暗地裡捉弄齊珩,向嶽皇後表忠心。
齊瑄印象中,沒有齊珩年幼從樹上摔下來這件事。但是登基之後,他把齊珩帶在身邊教導,發現齊珩左額有一道很深的疤,隻不過位置靠近鬢角,藏在頭發裡,不是很顯眼。
當時齊珩告訴他是小時候不小心磕的,此刻齊瑄摸了摸齊珩的左額,一片光潔,想必就是今日摔的吧。
而他上輩子完全不知情,除了自己漠不關心之外,恐怕還有良妃壓根無力替齊珩喊冤叫屈的原因。
自從那個男妃逝世後,這片枇杷園除了宏光帝無人敢踏足,宮人也是有意慫恿齊珩進去摘枇杷,若是觸怒了宏光帝,良妃也救不了他。
“阿珩,你是皇子,不能讓奴婢欺負你。”齊瑄把他轉過來,對他正色道。
齊珩垂下頭,手指摳著衣袖上的繡線,哽咽道“我太笨了……”
他哭了起來,淚水沁濕的眸子看著齊瑄,軟軟地問他“母妃會死嗎?”
齊瑄靜默,不知如何作答,猶豫了一會兒,抱緊了他“不怕,有皇兄在。”
齊珩趴在齊瑄肩上哭,齊瑄對長康使了一個眼色,長康立刻調頭離開,而齊瑄抱著不停掉眼淚的齊珩,送回到良妃的錦繡宮。
一路上,見到齊瑄的宮人都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了。宣王做皇子的時候一貫好脾氣,從沒有這樣怒氣衝衝的時候,又見三皇子趴在宣王懷裡哭得傷心,也不知道是三皇子惹怒了宣王,還是發生了彆的什麼事。
齊瑄確實生氣了,不自覺把上輩子做皇帝的威壓表露了出來,把宮人嚇得不輕。
臥病在床的良妃聽見宮女的稟報,也急得不行,撐著身子要下床。
齊瑄恰好抱著齊珩走到寢室門口,他是成年皇子,為了避嫌,不能再往裡麵走,便把齊珩放了下來,齊珩哭著跑進寢室,趴在良妃懷裡接著哭。
齊珩隔著門,把方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良妃。
良妃聽了跟著泣淚,哭著哭著又咳了起來,好像還咳了血,齊珩嚇得止住了哭,齊瑄聽見室內一片兵荒馬亂。
作者有話要說瑄瑄淮淮,他們母子欺負我,還欺負我弟!
淮淮摸頭彆氣,我今晚把齊琛套麻袋打一頓。
瑄瑄彆彆彆!你好好養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