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此刻長安的腦海裡隻剩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快一拍,慢,慢,慢,慢,等到幾不可聞的時候,再快一怕。
此時車內一片寂靜,唯有陛下一刻不停的嗚咽聲,響了一宿……
第二日清晨,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的駛入了位於城市郊區的彆墅群裡,最終停在了一幢最外圍位於山腳下的彆墅前。
“小姐,到了。”
坐在駕駛座上的小龍恭敬的開口道,雖然連著開了一夜的車讓他的聲音聽起來略有些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依舊充滿了星光。
長安聽到小龍的話淡淡的點了點頭,卻沒有急於下車,而是輕輕的擁住了趴在他膝上的陛下。這隻狼犬昨日嗚咽了一夜,直到淩晨的太陽出來後才漸漸的消了聲音,此刻正懨懨的伏在長安的膝上。
長安當然抱不動它了,陛下現在正是青年時期,身長已經快約一米半了,站起來跟是要讓一個成人仰望。這樣的狼犬,世間罕見。放在狼群裡說是頭狼也不為過。
這一次陛下跟著小龍去雲南接受訓練,其實說是訓練也不準確,真正的事實是陛下被一個雇傭軍團借走了,而長安抱著訓練的目的就讓小龍帶著去了。隻是沒想到這一次入叢林太深,遭到了狼群的包圍,陛下因為要救小龍,而被頭狼跳到了背上咬下了一塊肉來。
此時長安正輕輕的低下頭來在濕漉漉的狼鼻上輕吻了一下,手上輕柔的拍了拍狼犬的臀部,示意它先下去。陛下會意的嗚咽了一下,用大腦袋親昵的蹭了蹭長安的臉,就謔的一下站起了身。
狼犬的身體是巨大的,此刻一站起來就充滿了整個後座的空間。長安看著麵前灰中帶銀輕輕起伏的毛發,終於輕輕的將頭靠在了陛下的腹部。感受著那起起伏伏的溫暖,長安終於卸去了所有的力氣,深深的歎了口氣,就好像是卸掉了所有的精氣神。
小龍一直站在車外靜靜的等候,看見小姐久久沒有下來就向車廂內擔憂的看去,卻正對上一雙金黃的獸瞳。儘管隻是一晃,但小龍確信自己看到了陛下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不過他並不驚訝,所有認識陛下的人都知道小姐把它養的有多好。一條會彈鋼琴的犬狼,還有什麼是值得驚訝的。
陛下看了一眼站在外麵的人,就安靜的收回了視線,轉過巨大的腦袋親密的蹭著隱隱埋在自己長長毛發間的黑色頭顱。長安感受著來自犬狼的安慰,隱秘在狼毛中的蒼白小臉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走吧,該去看看我的小北了。
銀灰色的犬狼率先跳下了轎車,動作流暢而又矯捷,絲毫不在意背上又開始輕輕冒著血絲的傷口。接著是長安,她當然也看見了陛下又裂開了的傷口,但也隻是輕輕的拍了拍陛下仰起到達她腰部的頭顱。
金色的陽光一點一點的灑向了大地,開始徐徐不斷的為這個世界加熱著溫度。站在一旁的小龍看著被籠罩在金光裡的一人一獸,黝黑的瞳孔中生出了濃濃的敬畏。
並不是他見識淺薄看到了這樣有些神話美麗的場麵就擁有了這樣的感慨,而是此時此刻小姐臉上的神情,神聖而又靜謐,再也不見昨日那種強硬的冰冷。明明是麵色平淡,但小龍就是能從中感覺到磅礴的力量。
忽然間,小龍的心裡想起了一種神秘的感覺,就好像站在自己麵前的是那些神話故事中的神女,而不是一個身體孱弱的女子。
這一刻,被長安賜名為司龍的男人決定把小姐當作自己一世的神明。
他們這些時常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亡命之徒,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信奉神靈的一群人了。因為除了他們,沒有人能那麼深刻的體會到在死亡麵前,一個支持著你的信仰是多麼的重要。他能夠帶著你從黑暗往回光明。
而在日後無數的歲月裡,幾經死亡,司龍的腦海裡都會出現那一張無上聖潔的麵容,讓他哪怕拚了最後一口氣也要回到小姐的身旁。
長安看著麵前這一棟寂靜無聲的彆墅,即便是籠罩在陽光下也顯得過分的冷清,許久沒有修剪過的草坪還有被雜草遮蓋住的小路。
長安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心情無比的平靜。
沒有什麼是永恒存在的,我很慶幸,在這樣荒蕪的歲月裡,我還可以陪伴你最後的路程。
小北,姐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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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慶幸,在這樣荒蕪的歲月裡,我可以用這些文字,陪伴你們。
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