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鐘情!
“青兒……”顧澤宇忽然把她擁進懷裡,死死抱住,“答應我,再也彆去去見穆成了好不好?”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從來都是見他翻雲覆雨,意氣風發的樣子。現在這樣語調戚戚,顏青心裡一酸,也軟了下來。隻是再也不見穆成她卻做不到。
“顧澤宇,穆成是家族遺傳的重症肌無力,他現在時日不多了。當初他分手是為了不拖累我,是我欠了他的。”
“顏青,你不欠他什麼!”顧澤宇把她從懷裡推開,捧起她的臉,和她對視,“既然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就要不離不棄,甘苦與共。隻能同甘或者隻能共苦的,都不是良人。不管他有什麼理由,當初他推開了你,就是主動放棄你們之間的感情。所以,青兒,你什麼都不欠他的!”
顏青看著他,想要說些什麼,最終語塞。真正的愛侶便是要同甘共苦,無論順境或是逆境都能夠相互依偎,不離不棄。隻可惜,那時候的穆成不懂她,而那時候她也不曾遇見一個顧澤宇。
可事到如今,穆成已是將死之人。不管是因為什麼,她都不想讓他最後一段上孤孤單單。
“顧澤宇。”她輕輕柔柔地叫他,滿眼乞求的看著他,“穆成日子不多了,我看他一次,便少一眼。彆這麼計較,讓我為難好不好。我知道你從來不是小氣的人!”
“顏青,不是我為難你!人各有命,穆成是日子不多了。可你去看他,他就能好起來?”
顏青咬唇猶豫了幾秒“顧澤宇,我不知道要怎麼和你說。穆成他現在這樣,就算是出於朋友道義,我也不想他最後一段日子孤孤單單的心裡難受。更何況,我和他已經錯過太多……”
“夠了!”顧澤宇低吼著打斷她,掐著她下巴的手也突然增力。
顏青疼得皺眉,哼了一聲。
他卻滿眼紅絲,恍若不覺“你們兩個錯過太多?是不是他能好起來你就準備和他雙宿雙棲?還是因為他要死了所以你才一直呆在我身邊?”
“顧澤宇!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怎麼想你,你在乎嗎?顏青,你當我顧澤宇是什麼!他孤孤單單的心裡難受,可你想過我嗎?還是那句話,他是馮家的女婿,有媳婦兒有親戚,輪得著你天天獻殷勤嗎?”
“你一定要和一個快要死的人爭嗎?”
可又有誰能爭過一個永遠逝去之人?
穆成是命不久矣,可誰能保證即使他走了,就不會永遠駐紮在顏青心中最深最柔軟的角落,不會帶走她曾經那種真摯的感情?
他愛顏青,不遜於愛自己的生命。
守候了這麼多年,隻為了能慢慢打動她讓她全身心都屬於自己。所以這樣的事情,他怎麼能夠忍受,又怎麼能夠允許!
“顏青,這種病不是沒有治愈的先例。我向你保證,一定竭儘所能為他找最好的醫生治療。隻要你答應我,以後再不見穆成。”
“你說什麼?”她看著他,老半天才從剛才的話裡反應過來。她深吸口氣,反複告訴自己要冷靜。“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我們兩個現在都不夠冷靜。”說完撥開他的手,想要去樓上臥室。結果才繞過茶幾卻又被他拽住。
“彆再去見穆成了,好不好?”
“你也彆無理取鬨好不好?”她扭頭看他,已經無力再有憤怒這種情緒。
對視間,他眼中的冰冷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她似懂非懂的情緒。
顏青忽然有些不敢直視,剛剛轉開視線就聽見輕輕說道“如果我和穆成兩個,隻能選擇一個的話,是不是你會毫不猶豫地就棄我而去?”
“這種假設不成立。”她歎了口氣,既疲憊又無奈,“我很累,不想和你吵。”然後甩開他,到牆邊櫃子的抽屜裡拿出樓下車庫的備用鑰匙。
她要去把落在他車裡的背包取出來,然後在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心。
“你去哪兒?”她一手搭上門把手的時候,他低問出聲。
“出去轉轉。”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去“去哪兒?”
她皺眉,但仍舊勉強壓住了火氣“我也不知道。隨便轉轉,走哪兒算哪兒。”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去看穆成是不是?”
顏青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擰上了門鎖,卻不料剛剛推開個小縫兒,便身後的人用力關上。
“顏青,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扇門一步,以後就再也不要回來!”
以後再也不要回來……
顏青不知道顧澤宇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顧澤宇同樣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等到意識恢複的時候,她已經含著淚奔去了樓上臥室。他趕緊追了上去,想著大概是自己話說的太狠嚇到了她。
卻不想剛到臥室門口,就看見床上攤開放著她來時帶的那個行李箱。顏青抱著一堆衣服從衣帽間出來,開始往裡收拾東西。
顧澤宇一怔“你要乾什麼?!”
顏青不答話,隻是低頭忙活著自己的。
“顏青!”顧澤宇急了,大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腕子,“你到底要乾什麼!”
她動作一頓,卻不肯抬眸看他一眼。隻是扣住他握著自己的手掰開,緩慢而堅定地把腕子抽了出來。
轉身時被他從後麵一把抱住。
“青兒。”顧澤宇的聲音顫抖,帶著明顯的慌亂,“你告訴我,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我走。”顏青終於開口,語氣平靜聽不出一絲起伏,“顧澤宇,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不賴著你,我走!”話音落下時她發了狠地晃動膀子掙開他,動作迅速地收拾東西,分明是一分鐘也不想在這房子裡多待。
顧澤宇忽然覺著說不出的害怕,他再次上前雙手攬住她的肩膀“你心情不好,出去走走就行了,收拾東西乾什麼?我說錯話了我道歉,沒有真想讓你走的意思,咱彆鬨了好不好!”
從頭到尾咄咄逼人胡攪蠻纏的那個到底是誰?現在成了她無理取鬨了!
顏青去床頭櫃裡拿了最後一點零碎的東西扔進去,抬眼看著他“顧澤宇,你也不用跟這兒裝大度了。外麵聽話順意的姑娘有的是!我這死作的配不上你。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作死了也跟你沒關係!”說完利落地扣上箱子,拎到地上就要離開。
他一把抓住她,滿眼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惶恐“一會兒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兒?”
顏青因著他的阻止往前踉蹌了一下,然後扭頭看著他冷笑,神情帶著譏諷“我去找穆成,去和他雙宿雙棲,這下你滿意了嗎?”
哐的一聲巨響,是顧澤宇扔開她手裡的行李箱,砸壞了衣帽間的門板。
顏青被嚇得愣在原地,忘記了動彈。然後,她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人便騰空而起被狠狠摔在了床上。
她疼得陣陣發蒙,剛哼了一聲,他已經欺近她,單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顏青,你活膩歪了是不是?”
喉嚨生疼,呼吸被阻隔,可此時此刻顏青卻根本顧不得這些。
他神情狠戾,滿眼紅絲。這樣的顧澤宇,可怕到令人心驚,是顏青從不曾見過的
無邊的恐懼在那一刻籠罩了全身。她喘息著,扒住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開始玩命地掙紮。無奈實力相差太過懸殊,一切都隻是徒勞。
就在她精疲力竭,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放手和她稍稍拉開了距離。
下一秒,她已經被男人牢牢地禁錮在身下。
狂亂的吻不管不顧地落了下來,帶著暴虐的氣息將她席卷。
顏青晃著身子,扭著頭左右閃躲著,口中反複嗚咽地隻有兩句話“不要……你不能這樣……”
可此時此刻的顧澤宇血液裡都沸騰著憤怒和恐懼,哪裡還聽得見任何聲音。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占有她。狠狠地占有她!那是他的女人,他不會允許她離開,更不允許她心裡有任何人的影子,哪怕一絲一毫也不可以。
他要將屬於自己的印記烙印在她的全身!他要把她撕碎了揉進自己的骨血裡,永不分開!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恐懼和絕望,就連她眼睜睜看著左莎被拖回酒吧那一次也沒有。
她用儘一切和他抗衡著,卻終究免不了被迫臣服的命運。
一聲哀咽從她的喉間溢出,憤怒、悲涼,像是絕望的幼獸。她已經停止了所有無謂的反抗,等著任他宰割。
他凶狠的動作有那麼一秒鐘停滯,可就在他即將占有她的前一刻,顏青卻忽然笑了出來。
嘶啞淒厲的笑聲裡,他聽見她冷透骨髓的聲音響起“顧澤宇,你今天敢再碰我一下,我保證明天就是一屍兩命!”
大約每個女孩子都曾經在最美的年華裡期待著一個王子。
顏青的王子在她生命中匆匆而來,狠狠留下一道傷疤後,又匆匆而去。從此,她便明白,王子都是靠不住的,更不再期望。
於是,從顧澤宇走進她生活的第一刻起,她便告誡自己不愛不殤。隻是感情一事從不由人控製,幾年的相處終究身心淪陷。不是不知道日日同床共枕的人不是簡單的角色,卻不知道這一次自己想要托付一生的這個男人,竟是可以凶惡如魔鬼的。
當他身後那兩扇黑色羽翼向她展露的時候,顏青被嚇壞了,可更多的卻是傷心和絕望。因為不敢相信,更無法接受,他竟舍得如此對她。
顏青說“一屍兩命”,可其實她沒有去真正驗證過。隻是這一段時間以來,身體所有的變化和反應都明確地在向她傳遞著這個信息她要做媽媽了,不會錯。
她既欣喜又惶惑。她想等顧澤宇回來,和他一起去醫院,想證實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他在身邊。卻不想盼到人回來了,竟會是這種情況。
顧澤宇呆滯得像是失去了思想和靈魂一樣,在她身邊跪坐了許久許久。直到外麵夜幕降臨,月光灑落。
“青兒,你有了?是我們的孩子,我要做爸爸了?”他嘶啞的聲音顫抖著,充滿激動和驚喜,卻被顏青一句“你沒這個資格”澆得通體冰涼。
是他被妒意和恐懼蒙蔽了雙眼,燒毀了理智,才會這樣傷她。他想抱她入懷,卻最終被她眼中的恨意和厭惡震懾,隻得悻悻地放下手臂,不斷地絮絮重複著心中的歉意“青兒,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晚注定了是不眠之夜。
一個心如刀絞,悔恨不已。一個傷心絕望,流淚天明。
第二天,顏青早早帶上自己的東西從兩個人的住處搬了出去。
顧澤宇有千萬句歉意和不舍在心中,卻也知道任何挽留的話都是無謂的。他擔心顏青有了身孕孤身在外,提議讓她繼續住在這裡,他自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