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福建清田之事,鬨到這番田地卻是他沒有想到的,這其中可以說他的原因也有。
作為國家元輔,內閣施政者,沒有認清楚福建地方的困難,造成了耿定向困頓。
如果早知道福建的形勢,張居正不會先考慮福建,而是會選擇其他地方。
第一炮一定要打響,這樣才能讓接下來的行為更順利。
現在騎虎難下。
福建的形勢,需要慢慢來。但是新政沒有時間,福建清田之事等不了那麼久。
耿定向在前方披荊斬棘,此時,他絕對要給他更多的支持。
“臣近日來,對福建多有關注,得有閩地族譜一篇,倒是有趣。”
“先生請講。”
朱翊鈞親自捧哏,很給麵子。
見如此,張四維無奈。
“秦滅趙國後,趙姓族人散居各地,以國為氏。漢唐時,趙姓家族中,以輔佐西戎,世居甘肅天水的趙氏為唯一望族。
但今福建三大派趙族是宋皇室的後裔,而宋皇室又是西漢趙廣漢的後裔。
趙廣漢是河北涿郡人,曾任京兆尹,世居涿郡之天水。
宋統治中國三百一十年,涿郡趙氏望族更加顯赫。
故我趙所用的郡望,是出自河北涿郡天水。”
張居正說完,嘴角露出笑容,邊搖了搖頭。
“這種類似的族譜,在閩地隨處可見,強調自己祖先來自於光州固始了。”
“張公何意?”
呂調陽沒聽明白,開口問道。
張居正向呂調陽,這個向來勤勉做事的同僚頷首,解釋說道。
“不管是出於血緣的確認,或出於攀附以提高聲譽和地位,最終目的都在於確保宗族的權威。
福建曆史原因破雜,但是民堡之事,絕不是嘉靖年間始起,而是自古有之。
此風朝廷放任了兩百年,原因歸納起來,都是想用賢臣治理地方,以更改風氣。
可是兩百年來,閩地風氣改了嗎?未必吧。”
張四維認為該用賢臣,張居正直接否定。告訴眾人,閩地風情長久以來,倚靠賢臣都未能更改。
“長痛不如短痛。”
張居正看向皇上,上前兩步。
“陛下,耿定向此人的能力,臣深信不疑,地方鬨事,絕非朝廷之罪,實乃地方大戶貪欲過度,不畏國法,此風不可在繼續放任下去。
大亂才有大治。
此地的民風,絕不是溫和手段可以扭轉的,陛下明鑒。“
大亂才有的大治。
道理是正確的,但是要亂成什麼程度呢?再來個廣東羅旁戰事?朱翊鈞不敢。
他相信張居正也不敢。
“先生以為何意?”
“臣以為,耿定向是以殺雞儆猴,杜絕其餘人仿效,如果放任元凶,其餘人再不畏懼國法,則閩地國家不國也。”
“可。”
朱翊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