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財女蘇二娘!
你們娘倆都想多了!嫤言就是覺得彆扭,一天照三頓吵的兩人,忽然幾天沒吵架,能不彆扭麼?但是到底朝夕相對,要說完全沒感情那是瞎扯,所以婉言一示弱,嫤言也不好計較,最重要是不能讓同學隨便看笑話,隻好讓著妹妹了。囧……
所謂寵妾滅妻,一定是妻的權利讓妾享有了,即在內宅一家獨大。這種情況後院還和諧,除非是妾已經強到妻說不出話來。可是希言又刻意表示出,芸娘是關心他的,管理是嚴厲的,基本上想罵就罵的,妻的威嚴沒有受到挑戰的。怎麼看都是一個正常的官宦家庭狀態。兩個小女孩倒被人無視了,母弱女強也常見,並不能證明什麼。
作為老居民,其實生活圈子都有限。汴梁再大人口再多,幾代的老居民總隻有這些。在街坊四鄰眼裡,蘇家怎麼算都算不到寵妾滅妻的頭上來。但很多時候,不是老百姓或者街坊認為怎樣就怎樣的,上麵有人要整你,你能有什麼辦法?輿論造勢這種玩意兒,芸娘希言在內廷人麵前,連入門級彆的都不算。
妻子把庶子調教的很好是吧?矮油,你看你庶子都比當爹的懂事啊!聽說當時芸娘被攆回娘家,還是庶子特意去接回來的,當爹的都不讓接!什麼?你說我造謠?你去他們那小區打聽打聽,當時蘇禦史吼的比雷公還響“不許接就是不許接!”常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們家的小郎,好懸碰上個好娘娘,有禮!當然咯,一般人也教不出這麼有禮的孩子,可那蘇家的芸娘是一般人麼?那是朝廷表彰過的!什麼時候你能混個表彰,再來說怎麼教育娃吧!
再說了,蘇家次女聽說很潑辣。為什麼潑辣,不就是看不慣嘛!自己親娘被欺負,你忍的下?
沒有人十全十美,潑臟水這種事,隻要手段高明,基本上沒有做不到的。芸娘帶著幾個孩子,眼睜睜的看著輿論開始出現傾斜。這分明是造謠加挑撥離間!故意挑撥蘇璨夫妻!可惜,連希言都懂了,蘇璨卻沒懂。
蘇璨委屈啊,他認為他沒做錯什麼!難道讓他絕後不成?結果到現在,好名聲都是芸娘得了,黑鍋都是他背了!看到愁眉苦臉的芸娘,不由冷笑“如今你還有什麼好愁的,都可以寫進列女傳了!”
芸娘聽到這話差點氣暈,這什麼時候了都,還不會抓重點!可是現在吵架情況隻能更遭,隻得忍氣說“夫妻一體,你不好我豈能好?”
蘇璨繼續冷笑“先嫁得府吏,後嫁得郎君。否泰如天地,足以榮汝身。”
芸娘氣結“好,好!一切因由倒是我的不是!既然你如此說,我不好好坐實了豈不是對不起你的評價!?”芸娘這段時間真是忍夠了,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現在明顯是外敵入侵,不想著對付外人,先作踐起自己人來!當年真是眼瞎了才跟了這麼一個白癡窩裡橫!
“那我先恭祝你找的如意郎君!”蘇璨繼續彆扭。
“那是,再怎麼也比你強!有本事在外頭跟人打打殺殺去!在家裡欺負女人孩子,你也配做個男人!”芸娘也毫不客氣的反擊。
蘇璨如今在外頭百口莫辯,隻好在家裡發脾氣。卻又被芸娘戳到痛處,不由怒斥“平日裡就隻管吃醋,半點賢良淑德都沒有,滾!滾出去!”
芸娘被氣樂了“行,橫豎被街坊吐唾沫星子的可不是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好下場!”說完就要拉婉言。
婉言無語,又回娘家麼?這離婚劇目上演頻率也太高了吧,不管是電視劇裡的大媽,還是她爸媽,或者是姑媽姨媽,到了北宋,便宜媽也這樣……無語凝噎……看吧,就這級彆,百分百離不成,真閒的蛋疼到一定境界了,演的人不膩,看的人膩死,哈欠!
這樣的爭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芸娘也寒了心。打定主意回娘家住著,最好再也不回來!絕對不能像上回那樣隨便就走。於是吩咐如碧打包東西,蘇璨隻在一旁哼哼。如碧暗自歎氣,要是真和離了,她怎麼辦呢?在這家做慣了,換一家未必趕的上這麼和氣的人家。十來歲到了這裡,這麼多年,早已經覺得跟自己家一樣。她親生爹爹娘娘,都快忘了長什麼樣了。爹爹實在太不懂事,多好的日子啊!硬是沒事找事過成這樣,唉……
要說如碧隻需要考慮跳槽問題,冬娘就是生死攸關了。出身卑微,說起來還比不上如碧。如碧隻是簽約的女使,回頭合約到期,還是良家子。而她呢?本就是賤籍,生在蘇家長在蘇家,蘇家興旺未必有她的好事,但蘇家敗落她鐵定過不好。如果是普通的事,哪怕蘇璨死了呢,她隻要兢兢業業在家裡守著,也能讓人讚他一聲忠婢,可現在這叫什麼事?暗自苦笑,明明是蘇璨惹的禍,但看起來卻像她狐媚子了。輕輕的走到如碧身邊道“能勸著娘娘彆回去麼?”
如碧也苦笑“看爹爹說的什麼話……。”
冬娘歎氣“可這樣下去怎麼是個好?”
如碧看了看門外“要不,你先溜出去學裡找大哥?讓他勸娘娘。我這裡慢慢收拾等你回來?”
冬娘想了想,也暫時隻能這樣了,從房間裡摸了幾個錢,提著裙子就溜了出去。才到門口,還未轉彎,就聽街坊八卦“蘇官人好糊塗,夫榮妻貴,這妻受了表彰,還罵妻,這不是跟官家過不去麼?”
就有人接話“他跟官家過不去又豈止這一次?不知道這次鬨這樣,有什麼下場呢。”
“貶官吧,官家仁厚,再怎麼樣也不會像前朝那樣殺頭。”
冬娘聽到這話,便收住腳,默默的站在牆角聽著。
隻聽街坊又道“貶官可不仁厚,他們家的小郎都這麼大了,眼看要讀書娶親,你說要貶到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孩子們離爹爹遠了,名聲又不好,還有甚前途可言?”
冬娘聽到這裡,隻覺得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不單希言,嫤言恐怕結局更壞,這如何是好?
另一個街坊壓低聲音問“喂,你們說,蘇官人到底有沒有寵妾滅妻?”
“沒有吧?他們家的娘子當家呢!”
“可是剛才他們家又吵,我看蘇官人是個糊塗的,沒準啊……不然娘子這麼多年就生了一個?要是沒得生也罷了,明明有得生!”
“才不是呢!他們家的小娘子多大才生出來啊?沒準蘇家娘子就不好生養。”
“人娘家個個好生養,偏蘇家娘子不生養?擺明了這男人啊,有出息了就這樣!靠不住。她們家的大娘,那回不還在這裡打二娘麼?嫡出的被庶出那樣打,也就他們家了!”
冬娘的拳頭鬆了又攥,攥了又鬆。深吸一口氣,換了條路悄悄走了。一路上腦海裡不停的回想起街坊那句貶官後的狀態,糾結的她臉都發白。娘娘把嫤言養的好,這時候竟然成了罪名,這又怪的誰去?想來想去,便隻得承認是自己多餘。那些典妾的人家,妾生完就走,哪有這等麻煩?當初,當初……還不如求了翁翁嫁出去算了呢。想到此處,眼淚忍不住溢出眼眶。卻又見學堂近在眼前,隻得用袖子擦乾淨,硬生生把未完的眼淚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