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財女蘇二娘!
婚後沒幾天,楚衍接到了上崗證,跑去接近郊區的一個蒙學帶蒙童。在坑爹的古代交通影響下,並不是特彆遠的路程,來回耗時也要一個時辰。但因為那裡比較遠,並不是所有的文化人都願意去,所以上班時間比較少,於菜鳥而言工資也還算高。至少上完課坐車到家離輔食還差那麼一點點時間。說白了還是等於正常工作時間,隻不過有倆鐘頭在車上而已。當然車費是報銷的。
實際上這兩個鐘頭如果利用的好也很劃算,當年蘇家人在黑燈瞎火的晚上書都這麼背下來,馬車上背書哪怕是默記都很好。隻需要看一眼提頭的地方,不是特彆熟悉的課本就可以好好複習,也算是儘可能的爭取到努力的時間吧。相比之下希言不知道是更加幸福還是更加悲催,他並沒有得到出去工作的允許,而是依舊在家埋頭苦讀。希言個人的經濟狀況比楚衍好太多,加上嶽母的壓力,出去工作這種事,這幾年暫時還是不要想了,雖然他十分討厭在家裡吃閒飯。可這年頭有閒飯吃是福分,也正是因為這種思想意識,導致後來的讀書人越來越悲劇,明明是正經不過的耕耘收獲,卻因功成名就後的巨大利潤變成了玩股票賭博一般的性質,真是學術界一大悲哀。
婉言還算好過,適應了楚家的節奏後,日子開始順利起來。首先離娘家實在過於近的離譜,早上與楚衍分彆後,她就一直回家呆到輔食前才過來。白日裡與十六娘一起做做針線或者抄書補貼家用,倒也自在。因為成天呆在娘家,順手整治了一下那要死不活的書攤,好像生意稍微好那麼一點點了,雖然不多,也聊勝於無。
至於婆媳關係,更是十分簡單。婆媳關係惡劣的充分條件是婆婆極品或者媳婦極品或者兩個人都極品。但必要條件隻有一種,那就是婆婆太閒。如今楚娘娘忙的腳不沾地,一天到晚與婉言打不上一個照麵,哪裡來的婆媳關係?不過最近發生了一件事讓婉言與婆婆本就不熟絡的關係將至了冰點。
楚娘娘的確十分忙,晚上戌時三刻開始和麵,丟在廚房裡發酵。次日不過四更天,就要起來揉麵做籠餅。最遲卯時將近就要出攤,以防著做早工的人出來填肚子,一直要到酉時初刻才回來,匆忙洗澡收拾之後,再度和麵睡覺。並且這樣的日子幾乎全年無休。在兩頓籠餅銷售高峰期中間是白天唯一可以休息的時候,但此時要再次揉第二批發好的麵以補充貨物,並順便熬一大鍋湯與人送餅。即便是有楚三和其妻幫忙,也是忙的腳不沾地。無他,因楚三的加入,規模擴大了而已。蒸籠餅還需要木炭和煤,雖說有人送貨上門,但那種貴上許多。原本就是小本生意,自然越省越好。因此一月總有那麼幾天,楚三會呆在家裡把一月分量的煤拖回來。也總有那麼幾天,要去各處背麵粉進貨。當然還有每天都要進時令蔬菜,以便於妻子醃製各種配菜。總的來說,就是楚家上下都很忙,比起忙著抄書想招賺錢的婉言忙的太多了。
可是做生意有一個特征,即過了高峰期後,來買東西的便隻有零星的顧客。你必須守在攤子前不能離開,但做完所有的事後,又略覺得無聊。多數時候,楚娘娘與三嫂同周邊一齊做各種生意的婦人湊在一起做針線,順便扯著嗓子聊天。
事就壞在聊天上了!
楚衍結婚,娶的是六品官家的小娘子,這是近來的頭條。八卦的婦女們圍繞著這一個頭條展開了各種言論。從婉言陪嫁的衣服到各色書籍筆墨開始,一直八到她做家務上的笨拙。為此引發了一場掐架,因為抄書這活比針線粗活都賺的多。你要說她笨,她隨便抄一本書頂你洗一個月衣裳好伐?洗衣裳個個都會,抄書那是個個都會的麼?掐完這個話題,成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鄰居也不好意思生氣,自然就開始八下一個話題。
原本楚娘娘是十分得意的,她家的新婦是話題人物,而且評價還不錯。可是過的幾天,風聲一變!這就說到婉言回娘家的事上頭了。
婉言如今是幾乎每天呆在娘家,就隻回來睡個覺。連衣服都是娘家的女使給收拾妥當,撐死了收拾一下自己的那個單間,多少讓人有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這話說著就不大好聽。要論以前,婉言和她們不是一個階級,大家隻是豔羨一下。可如今婉言嫁入楚家,那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街坊,中國的平民一貫是畏懼權貴,但對中產又各種仇恨。因此婉言便躺著中槍了。各色難聽的話愈演愈烈,楚娘娘繃不住就跟楚衍反應了一下。
楚衍壓根就沒想那麼多,他娘跟他反應,他就跟婉言說道“你每天都呆在娘家,街坊們都說閒話呢。還是彆去的那麼勤吧,至少彆一呆一整天。”
“你這話說的倒奇怪了,我不回去在這裡做什麼呢?”
“你嫁過來這麼久,可跟嫂子們說過十句以上的話?都是親妯娌,怎麼可以一點都不親呢?你跟你大嫂就能處的那麼好,多少分點心在這邊吧。”
婉言冷笑“這又是哪裡聽的閒話?跟妯娌說話?妯娌有功夫跟我說話?一大早家裡打仗一樣,白日統統不在家,晚間個個都有孩子,照看自家孩子都沒工夫。我倒是想閒話,你找一個時間來啊?”
楚衍一時語塞“總之,也彆做的太過了。”
“我就不明白,怎麼叫做過了?”婉言忽然覺得委屈“我為什麼呆家裡?還不是因為可以順手照看一下書店,收益多些,我們也好攢點錢。這又礙著誰的事了?再有,難道我在家就不賺錢麼?你抄的書是誰裝訂的?我每月抄那麼多《千字文》又是為何?從小抄到大,我抄的想吐了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你也得注意一下吧。”楚衍有些不滿“這裡才是你的家,那是你娘家。可是你心裡一點都不把自己當楚家人。大嫂他們晚間也閒話,也一起做活。偶或得閒也一起逛街買東西,可你從來不參與。蘇家不是你的家,楚家才是!”
婉言的火氣蹭的一下上來了“你這話再說一遍!?”
楚衍深吸一口氣“我說,楚家才是你的家!”
“合著我就賣你家來了?不圖嫁的近我能常回家,我娘娘乾嘛把我嫁給你啊?”
楚衍臉一白“難道你就隻圖我家近才嫁給我?”
婉言冷著臉道“不然呢?我圖你什麼?我大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比她差了?她是庶我是嫡,她嫁時無錢,我嫁妝都算體麵。你這樣條條框框的束著我,我是犯賤到你家來吃苦,劫自家富濟你家貧?”
楚衍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才道“你就因為我是街坊,恰好又讀了書,才願意嫁給我?”
“你說呢?”
“我沒什麼好說的。”楚衍緊緊攥著拳頭,生怕一鬆開就忍不住發怒。再次深呼吸,轉身就出了門。
婉言心下大不爽,好端端的有人來找茬,是人都不會高興。氣呼呼的衝回蘇家,指使薔薇去打聽一下,到底是什麼“街坊”對她有意見!薔薇在這裡多年,見天井邊洗衣服挑水,與眾人交際深厚。女人這種生物本來就愛聊天,洗衣服哪有不八卦的?薔薇聽到指令倒也不傻,端著一盆可洗可不洗的布料什麼的就去了井邊。婉言虎著臉在家裡等待,氣壓低的芸娘都繞著走。
不過兩刻鐘,薔薇就知道了來龍去脈。用她那本不聰明的大腦,想了一路,都想不出怎麼委婉的與婉言解釋。一步三挪走到家裡,看到婉言黑的出水的一張臉,不由脫口而出“就是他們做生意的講二姐你的閒話,說你見天往娘家跑,不守……規矩……,根本就看不起楚家,早晚要……和離之類的話。”
“哪些人再說?”
“不知道,我問井邊洗衣裳的,她們也就知道個大概。”
芸娘皺著眉頭道“這是你婆婆有意見了?”
婉言冷笑“沒意見挑唆的楚衍來與我吵?”
“那你就在家呆幾天吧,成天在這裡,街坊閒言的確止不住。”
“呸!憑什麼啊?閒言碎語這種東西也值得一聽?”婉言怒道“有這心思說人家,不如自己好好想法子賺錢。儘盯著彆人家的家長裡短,活該窮死一輩子,窮的世世代代沒飯吃!”
芸娘頭痛,她一貫製不住這個女兒,對著十六娘猛打眼色。十六娘半天沒明白婆婆想說什麼,急的直跺腳,還不敢跺出聲音來。芸娘趁著婉言一低頭,快速的對十六娘說了個“嫤言”的口型,十六娘在空中比了個“大姐”的字樣,見芸娘一點頭,趕緊悄悄溜走逮住貼身女使冬梅一陣吩咐,才又悄悄溜回原地。一旁看熱鬨的十三娘差點笑場。介於婉言霸王之氣側漏,十三娘沒敢招惹,一個人默默吐槽一遍歡樂了一陣繼續留下來看戲,並由衷詛咒該!被休了才算報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