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女侍衛!
阿殷這侍衛當得很賣力,跟著定王出門時護衛儘心儘力,回府後在他的政知堂外侍立,也是打了十分的精神,修長的身姿立在那兒,腰背挺直,眉目如畫,自成風景。
最初的幾天,定王隻是來往於州府和都督府之間,阿殷除了隨他中間一段路之外,剩下的時間都是站著——
這可是個體力活。
若是在外走動,不管騎馬或是徒步,阿殷都還能變著法兒的緩一緩腿腹,腿腳也不覺得怎樣,這般侍立得久了,卻叫人腿上僵麻。她的年紀比起其他侍衛小了不少,功夫固然不錯,卻也不見得有多突出,每日裡除了上值,剩下的時間還會抽空習武,數天時間下來,小腿便有些浮腫。
早晨下值後回到城南的院裡,如意幫她擦拭膏藥,瞧著那腿肚子便覺得心疼,“姑娘這又是何苦?雖說姑娘有練武的底子,到底平常都在府裡歇著,哪裡吃過這樣的苦?”手指頭滑過小腿上兩處不知何時磕碰出來的淤青,愈發不忍下手了,“若是郡馬爺看見,可得心疼死。”
“無妨。”阿殷捧了一卷新尋來的西洲地理誌瞧著,渾不在意。
“可奴婢瞧著心疼,”如意撅著嘴,“姑娘這身子我最知道,細皮嫩肉的叫人羨慕,可再這麼折騰下去,還不知會怎樣呢。”
“剛開始習武的時候不也常磕磕碰碰的麼,過了這段時間就好。倒是每日裡在太陽底下曬著臉上難受,回頭尋個好些的膏子,可不能毀了這張臉。”阿殷說得一本正經。
如意噗嗤一笑,“虧得姑娘還記得這身份,膏子我早就備好了,睡前抹上一層,保準明兒醒來時又白又膩——說起來,今兒姑娘去那邊當差的時候,那位高司馬來了,給了我一盒膏藥,說是舒筋活絡,消腫最好。”
“高司馬?”阿殷的視線總算從那地理誌上收回,定王身邊就兩位司馬,一個是定王府司馬常荀,另一個西洲大都督府司馬高元驍,她不甚確定的問道“是高元驍?”
“嗯。”如意去櫃子裡翻出個盒子來,遞給阿殷,“聞著倒是挺香。”
高元驍送她舒筋活絡的藥膏?阿殷接過那盒子,半晌沒想明白。
這一路上雖然跟高元驍接觸過幾次,不過每回她都能迅速脫身,跟高元驍的來往實在少得可憐。甭管高元驍是瞧出她走路時姿態不同,還是猜出她初做侍衛腿會難受,兩個人幾乎沒什麼交情,他卻特地送藥膏?
這份關懷於阿殷而言,未免過頭。
她將那錦盒遞回給如意,“收起來放著,往後不許收他的東西。”
如意不敢抗命,隻是有些可惜,“高司馬說這藥膏舒筋活絡最好了……”
“我瞧你是腦袋腫了,不如抹上去活絡活絡?”阿殷斜睨。
如意立馬收起來,“姑娘說不用,咱就不用,明日我去尋更好的藥膏來!”
隔日,阿殷趕在辰時前到了都督府中,剛換了侍衛的衣裳往政知堂那邊走,半路竟碰見了高元驍。
他在這都督府內有住處,此時晨練完了,也正往政知堂走。
見得阿殷,高元驍開口叫住,阿殷隻好回身行禮,“高司馬。”
“都督府的侍衛不像禦前嚴明,你不必時刻站得筆直。”高元驍瞧著勁裝的少女,意有關懷,“那藥膏是內廷製的,舒筋活絡最好,每日睡前抹些,於你有益。”
“多謝高司馬——”阿殷抬頭抱拳,“卑職筋骨如常,高司馬的好意心領了。”
她穿了侍衛的精乾裝束,蟹殼青的圓領袍子明明做工隻算上乘,穿在她身上卻彆顯氣度,愈發襯出玉白的頰色。她的身量跟男子比起來算不上高,腰間懸著寶刀,頭發拿玉簪束在頂心,在晨光裡投了頎長的影子,因神態恭敬疏離,便顯得清冷。
陸陸續續有其他侍衛前來,阿殷也不逗留,衝高元驍施禮過了,往政知堂門前去接班。
高元驍尚且站在那裡,看她的背影穿過洞門,拂開低垂的花枝,拐入右側。
是在何時,他也曾這樣站著,看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消失在院牆之後?
美人如斯,叫人時刻念念不忘,她忽然拋開京城的安逸富貴,跟著定王來西洲做侍衛,難道也是跟他一樣?高元驍愣怔了許久,被同僚的問候聲揪回了神思,便一同前行。
這一日定王的事情依舊不多,等到日上三竿時往州府衙門走了一遭。他昨兒已經吩咐薑玳將前幾次負責剿匪的將領官員召來,這回逐個盤問了當時剿匪的經過,順道在薑玳那兒用了午飯,才起駕回都督府。
到得政知堂,阿殷正要如常的在門外侍立,就見常荀一身貴公子的打扮,不知從那兒尋了把折扇抓在手裡,上前招呼定王,“殿下可算回來了,我正要去拜訪那位大名鼎鼎的薛姬,殿下可有興致一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