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覺後背被一股力量拉扯,她瞬間被蒼玄扔在了狴犴獸身上,接著她的臉上被濺上一片血紅,蒼玄緊緊的抱著她隨著狴犴獸飛馳而去,她清晰的聽見身後巨大的哀嚎聲此起彼伏,有人的,也有動物的,所有聲音撕扯在一起,顯得猙獰無比。
狴犴獸跑得極其的快,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裡,她隻知他們現在在一處平原之上,身邊是一望無際的空曠。
直到蒼玄從狴犴獸的身上掉了下來,九玥也趕緊的從這隻黑色大老虎的身上跳下來,她看著倒在地上的男子驚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隻見蒼玄的後背從左肩到後腰處有一道巨大的傷口,皮開肉綻的向外翻著還流著鮮血,幾乎都能清晰見到脊椎骨,定是被那夕澤的巨斧所傷。
九玥急的眼圈都紅了,她的身邊什麼都沒有,附近也沒有看到河流,看著他倒在那裡一直流著血,九玥覺得心急如焚,趕緊扯下自己身上的部分衣裙纏在他的傷口上,也不知這一路他們究竟走了多久?他就這樣一直流了一路的血麼?
狴犴獸也是十分焦急的在一邊轉來轉去,九玥幫他把傷口纏好,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他的氣息已經非常微弱,她六神無主的把自己身上的東西都翻找出來,希望能有什麼用得上的,九玥的腦子一片雜亂,隻想著都怪她,怪她關鍵時刻走神發愣,不然他這樣厲害,定不會受這樣重的傷,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九玥的身上隻有一把竹弓,剩下的最後一支竹箭,一些碎銀子,一包還沒有用完的藥粉,和一顆……艾綠色的藥丸,對了!藥丸!老人說過這藥丸有起死回生之效?
九玥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就要把這藥丸往蒼玄的口裡放,這時她犯難了,沒有水來送服藥丸,他如何吞咽得下去?水……可是這裡沒有水?九玥抬起頭焦急的往四周張望著,隻看見空曠的平原上片片枯黃的雜草,哪裡有什麼水,連水窪都沒有一個。
驀的,她低下頭看到地上的血跡,心裡登時有了主意,當即折下竹箭的箭頭,用箭頭在左手的手腕上狠狠的劃了下去,鮮血刹那間從九玥的手腕處噴湧而出,她急忙把藥丸放進蒼玄的口中,右手抬起蒼玄的身子,再把自己左手的手腕放在他的唇邊,他似乎沒有完全的失去意識,本能的吸食著她的血液,進行著吞咽的動作。
看見他似乎已經把藥丸吞下,九玥的心裡才稍稍的放心了一些,她的額上早已經是滿頭的汗水,轉過頭看著一旁的狴犴獸轉來轉去焦急的看著他們,九玥望著它用微弱的聲音說“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怪我讓他傷得這樣?”
黑色的老虎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九玥的眼睛,拖長了尾音發出一串‘嗚嗚’的聲音。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死。”
天色漸暗,九玥隨意處理了一下自己手腕的傷口,就地升起了火堆,她發現現在的自己一隻袖子都沒有了,裙角也缺了一塊,衣衫襤褸的簡直像個乞丐,看了看蒼玄被她包好的傷口又浸出了大片的血跡,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她果斷的又扯下了自己的另一隻衣袖,這樣看起來就對稱多了。
她打算再給蒼玄換一塊布料止血,卻發現他的血肉與衣物全部粘黏在了一起,現在一撕下來肯定會跟著掉一層皮,可是不換的話這塊布已經浸滿了血,就快要起不了止血的作用了,九玥思慮再三,決定把他的上衣全部脫掉。
她小心翼翼的取下纏著他傷口的布料,當看見他感到疼痛時微微蹙起的眉頭,九玥又有些下不了手,她隻能放緩了手上的動作,緩緩的,極慢的去弄,而後再同樣慢慢的褪去他的衣衫,他的身體越是結實強壯,後背的傷口越顯得觸目驚心。
九玥把自己的袖口撕扯開,分成一段一段的,再打上結,長度便夠了,她仔細的給他包上,蒼玄的傷口基本已經止住了血,她再處理一次,血就應該完全止住了。
她看著蒼玄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心裡隱隱的不是滋味,怎麼好像他一跟她在一起,就是沒完沒了的災難呢?如果他當初知道她這樣麻煩,大概就不會為了一塊破石頭擄走她了吧?也不知是這血玉帶著邪氣,還是她自己帶著邪氣?
她沮喪的倒在一邊,嘴裡嘟嚷著“大老虎啊大老虎,你可彆一餓了就把我們倆當食物吃了啊……”然後昏昏睡去。
一覺醒來,天色已大亮,九玥立刻發現情況不大對頭,蒼玄的臉色變得青綠青綠的,像是中了什麼毒似的,那夕澤不是這麼卑鄙,還在斧子上塗了毒吧?九玥不安的想著。
她急忙把蒼玄馱在了狴犴獸的身上,然後自己也爬上去,對著狴犴獸的耳朵著急的說“你可是識得人語?快帶我們去最近的醫館!”
那狴犴獸何等機靈,立馬朝著一個方向跑了起來,速度快得簡直追風逐日,九玥隻能俯著身子拚儘全力才能不讓自己和蒼玄掉下來。
沒多一會狴犴獸便馱著他們來到了一個村鎮,粗陋的木牌上寫著子桐鎮三個大字,鎮子裡的人一看到九玥他們便尖叫著跑開了,害的她想打聽下醫館在哪裡都找不著人,總算是知道蒼玄為什麼不帶著它到處走了……然後九玥低頭看了看衣衫襤褸的自己……覺得這些人走了也好……
不過那狴犴獸的鼻子可靈著呢,它嗅著藥味約莫就能找著醫館,果然,沒走幾步,九玥就看到了眼前大大的牌匾上寫著的‘百草堂’三個大字,看到他們,本來排著長隊門庭若市的醫館頓時風流雲散人去館空。
九玥把蒼玄從狴犴獸的身上扶了下來,急忙跑到內廳找到一個大夫模樣的年輕女子,那女子正在奇怪為什麼醫館的人一下子全都不見了,當下看見九玥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十五六歲的少女扶著一個二十來歲赤著上身還帶著一身血的年輕男子,也是嚇得往後退了幾步。
“姐姐你彆怕,他好像中毒了,你能看看麼?!”九玥慌張的看著那女子,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女子打量了他們一下,便讓九玥把蒼玄扶到一張低矮的長木桌上俯身躺下,九玥站到一邊,隻見女子熟練的拆開血布,在看到傷口時也是一副心驚肉跳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麼深的傷口……怎麼弄的呀……?”
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而熟練的給蒼玄做著一係列的處理,那技術,那手法,果然和九玥的胡亂包紮是完全不在一個級彆上的。
上完藥包紮好以後,女子喃喃自語的給蒼玄診著脈“奇怪……奇怪……”
“什麼奇怪?”九玥緊張的睜著眼睛。
“你的這位朋友,明明早該血虛而死,卻脈象沉穩,生機勃勃,明明沒有中毒,為何又膚色發青?遲遲不醒……?……真是好生奇怪……”
女子給蒼玄服了補氣血的湯藥,看了看一旁的九玥,拉著她跟她進了裡邊的一個房間,一邊給九玥翻找出一套月白色的月牙鳳尾羅裙遞給九玥讓她換上,一邊對著九玥歎氣道,“你的這位朋友,隻怕是危在旦夕,這方圓十裡,我是最好的大夫,若是我治不了的,基本上也就沒救了……”
“沒救了?……你方才不是說他生機勃勃麼?”
“生機勃勃也隻是此時此刻,五日之內若是醒不過來,神仙也救不了他。”
九玥焦急的看著女子“那他能醒過來麼?”
女子緩緩搖頭表示自己沒有把握“這症狀甚是奇怪,見所未見……”而後又看著九玥淡淡的說“法子也不是沒有,但是要看你們的機緣,這方圓十裡,我是最好的大夫,但是在子桐鎮以北十裡以外的蒼梧,有一座不句山,山上有一座靈仙軒,軒裡有一位能治百病的先生,名叫長生,可那先生性子極怪,他要救人,你得拿一物給他作為交換,而此物並非為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