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蒙塵!
雨蟬她爹的態度很堅決,堅決不同意,拿起家裡的掃帚就要將那唐若給趕出去,唐若卻是一邊挨著雨蟬她爹的掃帚,一邊仍舊不改自己要娶雨蟬的決心,也不理會雨蟬一直不停搖著的頭,還有滿臉為難的表情,唐若豪言壯語的表示,定會擇日正式的上門來提親,明媒正娶的迎娶雨蟬。
豪言壯語,一般是說的時候最為蕩氣回腸,可這蕩氣蕩完了之後,空留餘音回響,力度都在蕩的時候給蕩沒了,而沒有力度的話語,人們通常稱為戲語。
唐若的決心,自是非常的決,但是唐若的終身大事,光靠唐若的決心是沒有用的,莫說絕心沒有用,就是絕藥、絕食、這種一般姑娘家最喜歡用的大招,唐若都祭出來了,卻也始終沒能成功的說動自己的爹娘,同意他將雨蟬娶回家門。
說來也是怪,唐若那個素來不怎麼關心他的爹,在唐若的婚嫁大事上卻是一點也不含糊,而唐若那個平日裡嬌慣他到不行的娘,在這件事情上,同樣是一點也沒得商量。
唐若她娘不同意唐若娶雨蟬,其實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就說那雨蟬的身份,一個寒酸麵館老板家的煮麵丫頭,就連賣身到她唐家擦地,唐若他娘都還都得考慮考慮,至多讓雨蟬做個通房丫頭,就算是對得起這雨蟬的身份了。
如今,自己那從小穿著鮮衣華服,吃著人參、鹿茸、虎骨長大的兒子,卻不知何時突然換了口味,這欣賞女人的眼光,也忒古怪了些。
剛聽到唐若說想要娶妻的時候,唐若他娘還高興得很,以為自己這成日裡混跡於花街柳巷,隻知同人打賭、玩樂、混日子的傻兒子總算是開竅了,曉得要成家立業,給她們唐家開枝散葉了。
卻怎知,唐若他娘這滿腔的歡喜,還沒來得及歡上多少,就在聽見雨蟬的名字的時候,愣了老半天,也愣是沒想起來,有哪家的千金小姐是叫這個名兒的。
盧氏雨蟬,這名兒是聽著耳熟,可是這盧氏,說來到底也根本是配不上她唐家的,唐若他娘隻知道盧家綢緞莊的生意做的還不錯,也算不得什麼大戶,馬馬虎虎而已,但是盧氏似乎隻有三個兒子,從未聽說過什麼時候有了個叫做雨蟬的女兒啊?
唐若她娘思考了半天,總覺著雨蟬這名字實在是熟得很,想著想著,猛然間便記起這個名字之所以這樣熟的原因了。
記起雨蟬的瞬間,唐若他娘隻覺著自己的腦袋,像是被誰給用力的打了一悶棍似的,而且因為用力過猛,悶得她雙眼有些發黑,險些當場從正坐著的金絲楠木椅子上栽倒下來。
那雨蟬,唐若他娘自然是見過的,印象中,小的時候就是一個瘦瘦小小乾巴巴的女娃子,起初唐若他娘還以為是一個男孩子來的,也苦口婆心的叮囑了唐若不知多少遍,讓唐若不要同這些個出生低賤的窮孩子成日裡混在一塊兒。
無奈唐若根本就聽不進去,且自己這兒子小時候素來病弱多病,眼瞅著那命能保下來,都還是得靠唐家一直用上好的藥材給唐若吊著,而自己這兒子,偏生又隻有同這雨蟬玩在一處的時候,才能見著點活潑氣息,且身子骨也漸漸的好了許多,唐若他娘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
可是兒子年少的玩伴是何出身,唐若他娘尚且還可以裝裝糊塗,不多過問,這娶妻生子這般大事,卻可是一點馬虎都打不得的,那樣的粗鄙女子,若是當做唐若的正妻娶回來,唐若他娘覺得自己將來在黃泉路上,都是沒有顏麵去見唐家的列祖列宗的。
唐若小時候可以說他是無知,如今分明是長大了,卻為何還是這般愚昧,仍舊是和這煮麵丫頭牽扯不清呢?
唐若他娘是怎麼想,都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如何會被這種粗鄙女人給迷得昏了頭?不僅要弄進家裡來,還得要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將這樣一個寒酸丫頭娶回來,這丫頭可是真有能耐,而且能耐大了去了。
且就不說雨蟬那低微的身份,就單說雨蟬作為一個姑娘家,宛城裡滿大街的都是關於雨蟬的流言蜚語,同那樣多的男人同時都有著不乾不淨,不清不楚的關係,這樣的姑娘,又會是什麼正經姑娘。
都說這雨蟬唱曲子唱得有多麼多麼好,什麼清婉之音,潺潺如流水,恰如清水出芙蕖,宛若仙娥淺低吟。
好什麼好啊,那不是同那些個賣唱的娼妓一樣了麼?也不知羞,還成天靠著這麼點上不得台麵的小伎倆,四處招惹男人,妄想著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
光是說出去,都不知道該是個怎麼丟人現眼。
野雞就是野雞,就算是費儘了心思飛上了梧桐樹,一把火燒過去,照樣是雞毛都燒得剩不下一根,不是鳳凰,就棲不來梧桐樹。
攀龍附鳳的注意,都打到她唐家來了,那雨蟬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想都不要想。
唐若他娘認為,大病初愈的兒子定是病得太久,身上沾染了陰邪汙穢之氣,所以腦子不清楚才著了那煮麵丫頭的道,竟敢絕食絕藥?成日裡一副非那丫頭不娶不然就不活的架勢,實在是讓唐若他娘十分的苦惱跟心疼,隻怕自己素來對這個兒子心軟,過不了多久就要應下唐若。
於是,唐若他娘因此專程的,經過熟人介紹,請了一堆驅鬼辟邪的江湖術士回來,為唐若驅驅身上的邪氣。
唐若十分無奈的躺在床上,看著那些個裝神弄鬼的神棍們,在自己跟前裝模作樣好一通,又是噴口水又是撒大米的,要不是他因為絕食渾身沒有力氣,唐若一定立馬從床上爬起來,將這些騙子全都給揍出去!
焚燒的符紙飄散得整個唐家宅子裡到處都是,肆意得不得了,那池塘裡倒黴三色錦鯉,一不小心又給熏死了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