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火蒙塵!
『』,。
對自己某個時刻的行為沒有清楚的意識,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特彆是當九玥在長期與黑暗相伴之後,一睜開眼,便看見自己滿手滿身都沾滿了鮮血的情況下,這實在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體驗。
而當九玥從豆子的口中,得知那驛站的伏妖師們幾乎全都死在了她的手上之時,九玥對著空曠的山脈出了很久的神。
如果說在黑水鎮時發生的那一切,她是處於被迫和無奈的話,那麼這一次,她是自願的。
當她被困在陣法中思維遲緩行為不能自己的時候,她親手,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了那個邪惡的靈魂。
傀女,這是九玥在將自己的軀殼,讓給那個總是在夢境中給她灌輸黑暗人生觀,時常試圖將她拉下深淵,使她心智崩潰的邪物使用之時,心中隨意給它起的名字。
每當她心中難過痛苦時,眼前便會浮現那張同她一模一樣,卻又分明不是她的臉,和朝著她充滿深意的鬼魅笑容。
那笑容總像是在對她說,瞧,這世界多麼沒有意思,不如一覺睡去,便什麼都不用想了。
傀女既不是人,亦不是妖,隻是一個寄生在她身體中的古怪邪物,既為邪物,便應當對誅殺妖邪的伏妖師有所畏懼才對,九玥也不大明白這玩意兒為何絲毫不懼怕那些伏妖師。
‘你累了,讓我來幫你。’
九玥在被困在伏妖師的法陣中時,傀女那嬌媚的聲音一直在她的腦中反複的響徹回蕩著,似在暗示她,它有辦法。
如今想來,大概,是因為它邪得有些過頭,即使是伏妖師,也無法將傀女從她的身體中趕出來,所以傀女占著她的肉身,才占得這般有恃無恐。
而九皇,那個眼眸中總是帶著濃厚戾氣的冷冰冰的魔神,似乎是上一次在夢境中將她綁在一棵枝藤交疊,開滿了黑色的碩大花朵,並結著許多櫻草色的圓潤雙生果實的參天紫色巨樹之上,然後將他身體上那泛著紫光的,如同在燃燒的魂火蔓延到她身上之後,就不大愛同她說話,每次入夢時見著,幾乎都是在閉目沉睡。
這一次,便也沒有出現,倒是讓九玥稍微感到有些奇怪。
九玥一直知道是九皇治好了她滿身的血窟窿,卻一直不曾去細想他是如何辦到的。
況且,在九玥從鬼槐夜那裡得知了九皇隻是一段記憶之後,便更不想去招惹他了,她實在不想在自己的腦中再塞入一個身為男子的記憶。
可是她卻不曾仔細的去想過,九皇若是真如鬼槐夜所說的,隻是一段前世的記憶,又如何會能夠給她治愈傷口,並且碰巧的是,九皇在使她的傷痊愈之後,便總是在閉目沉睡?
她原本隻以為九皇是高冷,但或許,九皇陷入沉睡是在療傷?
這樣的念頭清晰的浮現在九玥的心中,接著便是讓她渾身發冷的下一個念頭。
九皇若根本不是所謂的前世記憶,那麼,他會是什麼?
或許,是因為九玥心中忽然盤旋而起的恐懼,從她的雙眸中滲了些出來,嚇到了正從溪水邊盛水而來的豆子,豆子在她的跟前失手打碎盛水的瓦片,一臉的血色全給驚沒了。
九玥還記得自己剛醒過來的時候,一睜開眼,便是滿手的血,滿身的紅,還有那個從她的身旁一個彈身滾落到土堆裡,臉上清楚的寫著恐慌的漂亮小男孩。
這是九玥第一次清楚的看見豆子的模樣,九玥對豆子的樣貌的評價,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水靈’。
是屬於隻要往人堆裡一站,就會有幾隻手忍不住想要伸過去掐一掐他的臉蛋,試一試能不能掐出水來的那種。
尤其是那雙眼睛,如珠如玉,既清而盈,似寒星掉落眼底,蕩起層層漣漪,濺到旁人心上,惹人無端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