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也有過,是隻狗狗,我叫它阿寶,一隻田園犬,小黃狗,我很喜歡它。”
“它陪著我練拳,陪著我晨跑,陪著我入睡。”
“不管我在做什麼事情,它都會陪著我。”
“你了解我的家庭,我那該死的父母和我之間,一年見麵的次數甚至都不需要一隻手都能夠數得清楚,在我這漫長的人生履曆之中,他們兩個和那些普通人相比,隻不過是多出了一層血脈之間的聯係罷了。”
“甚至家裡麵的保姆都比他們更像是我的長輩。”
“比起他們兩個,阿寶更像是我的家人。”
“然後在我12歲那年,在阿寶9歲的那年,我必須親手殺死它,因為莫家的人,不允許軟弱,不允許因為外物心軟。”
“這是那個老爺子定下的規矩,每一個合格的莫家人都必須要經過的可笑試煉,為的隻是所謂的心狠。”
“9歲的狗狗已經屬於高齡了,原本還可以再陪我幾年,甚至是陪到我,直到我成年,直到我能夠離開那個家。”
“我知道,我沒辦法逃避那個試煉,在那龐大的莊園內部,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命運,所以我給阿寶準備了一塊巧克力,儘管我必須得殺死它,但是至少我能夠給它溫柔一點的死亡。”
“可是在我十二歲生日那天,我那操蛋的父親回來了,他送給了我一份禮物,一根繩子。”
“他讓我親手勒死阿寶,因為他當年就是這樣子做的,他的父親就是那樣子教育他的,所以他就那樣子去教育我。”
“我給阿寶喂一下了巧克力,我不想勒死它,可是我的父親,他就那樣握住了我的手,讓我的手握住了那根繩子,讓我一點一點的勒死了阿寶。”
“我勒死了阿寶,但是我並沒有哭,我表現的就像是一個合格且正常的莫家人一樣。”
“因為我知道眼淚在那個家族之中是最沒價值的東西,它除了讓你表現的像是個懦弱的懦夫之外,毫無其他的價值。”
“我恨那個家!真的!我恨那個家!”
“所以在我18歲的這年,我逃離了那個家族,因為我厭惡這個家族。”
“可是,即使我再不想承認,但是我姓莫,我骨子裡流著莫家的血,我能夠在我自己的身上看到莫家的影子。”
“18年以來的成長讓那些東西已經融入了我的身體裡麵。”
“足夠的冷血,足夠的鐵石心腸,足夠的符合莫家人的身份。”
“直到那天晚上,我在那個巷子裡麵看到了那雙眼睛。”
“那乾乾巴巴的身體卻有著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那是阿寶在被我勒死之前流露出來的眼神,希望活下去的眼神。”
“也許這樣說會顯得有些愚蠢。”
“我沒能救回我的阿寶,但是我想試試,我能不能救下那雙眼睛的主人。”
“我不是在救他,我隻是想要救一下過去的自己,這是一道坎,我自己得想辦法跨過去的坎。”
畫麵定格。
莫鉉看著那個年輕的自己,目光不自覺的轉移,她看到了一個黃黃的身子,和曾經那樣肉肉的,全身的毛發軟綿綿的,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小狗就好像一切都沒變那樣,歪著頭蹭著她的大腿。
可是當她伸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個熟悉的腦袋,卻隻剩下了從窗邊射入的陽光。
暖暖的。
什麼都不剩。
但是她知道,她贏了!
她救下了曾經的自己。